刘强用藤蔓攀上树干，上行的速度并不比李良慢多少。

李良半瘫在地上，颇有些无力。尽管刘强已经竭尽所能减少了毒液，但仍需保证注入足够的量才能与李良对接上视野。当初在紫苜蝙蝠的洞，李良，刘强，王勇与郭云四人皆因她的毒液陷入了幻觉。拥有意识，可无法行动，就是李良目前的状态。

本就有些昏沉的意识，因为刘强那不同寻常的视野，导致李良有些反胃。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李良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刘强爬到了树干顶端。他不用“看”，而是“感知”。李良根据形状区分出哪些是人，哪些是食物。有的东西任他如何猜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良与刘强都有事儿做，唯独霍伦海布无聊的蹲在一边扒拉地上的杂草。他没告诉李良，这些草与山外的草不一样。实际上，奇雾山里的任何植物都与外头不同。千万根野草里，也许就有一根是在一个紫苜蝙蝠。所以如果运气好，迷路的人能够从这些草里得到答案。

巨树的内部被人类亚种区分成了数个区域。它被掏空了。

顶端一层是露的，摆满了食物，显然是作庆祝之用。下一层刘强感知得不清楚，他需要找一条隐蔽的路线，更靠近树干的内部。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将加大他被暴露的风险。

“等等。”李良连忙制止正准备动身的刘强。“你看那个位置，右上角，那个人是不是阿莫尔。”阿莫尔的体型比目前为止见过的人类亚种都要高大，遂李良有此猜测。

“是的。”李良不习惯刘强的视角。只有人型，没有人样，由无数种颜色填充而成。但刘强没有这个问题，他轻易认出了阿莫尔。

阿莫尔坐在角落里，翘着腿，无所事事。时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路过，他会伸脚将对方绊倒，接着哈哈大笑。被绊倒的人埋着头迅速离开了，他再次无聊的垂着脑袋开始发呆。

阿莫尔的异样被刘强与李良看在眼里。

刘强摸着树皮悄悄下潜，这一次李良没有阻止他。途中有像魔铁那样负责巡视的人经过，刘强贴在树干的阴影里保持不动，它的植物躯体的确为它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下一层里只有一个人。刘强只是露了个头，就被他发现了。

李良在树下心跳加剧，毒液的影响都弱了几分。

刘强藏在树叶堆中，用藤蔓将自己包裹起来。发现他的人类亚种以一种违反地球重力的站姿，横着站在树干上。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地毯式的将附近一一扫过。显然，他并未发现刘强。但基于对自己的信任，他尚未离开。

一人一花在寒风凛冽的夜里僵持了近一个时，那人才踱步离开。刘强谨慎的留在原地，担心他杀一个回马枪。等了又等，树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强试探性的动了动，还是没有反应。后者便顺势再滑到了下一层，期间，他在脑中与李良沟通道：“你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李良。“从你的视角看过去，那个人和我们都不一样，全红意味着什么？”

“密度。”刘强解释道。“颜色越浅的地方越容易被击破，我们根据深浅来判断对方的弱点。这个人很可怕，他没有弱点。”

“但他并非是最深的颜色。”尽管仍然不习惯刘强的视角，但李良慢慢适应了许多。从白色到黑色期间有无数颜色会出现在刘强的视野里。哪怕是山里的石头，都不是黑色。目前为止，唯一是黑色的东西，只有奇雾山的空。

“的确。”刘强，“但还是不能正面对抗，你见过我眼里的你的样子。你的脖子，关节，头部，都是弱点。”

“我知道，我是人类。”情况对己方并不友好，李良深知这一点，但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情况没有遭到令人绝望。“至少顶部的他空间可以排除了，这是好消息。”

刘强越往巨树的底部走，树内的空间便越是复杂。顶端好似个人别墅，专供于那类“没有弱点”的人，不出意外，他们就该是人类亚种的长老们了。算上露的顶层，一共有六层特殊但简单的空间。这样的空间占了巨树大半的面积。余下的部分被分割成数块，从人类亚种的活动范围及内容来看，大致有生活区，锻炼区，进食区，以及其他暂时猜不到用处的区域。

成几何倍数增长的人类亚种生活在这，寻找人类同胞的任务变得异常艰难。

密密麻麻的人类亚种从刘强眼前走过。尽管刘强与松树的颜色及样式长得并不匹配，但这些人类亚种却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们大多专注于手里的任务，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当然，在这个庞大的群体中，仍然有一些独特的个体。如魔铁那样，性格接近于普通人类的人类亚种。

刘强吊在树干上偷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分到一点食物。”

“大长老了，食物人人有份。”

“你知道我的不是那种食物，是地下的那些东西。”

“要是让阿莫尔听见你称呼人类是东西，他准会揍你。”

“害，他们当不起你用称呼这两字。”

“你们在聊什么？”老熟人阿莫尔再次出现了，他抱着膀子昂着头问谈话的两人。

两人不敢直视阿莫尔的眼睛，声回答道：“没什么，阿莫尔组长。”

“哼，”阿莫尔用鼻子冷哼一声，警告他们道：“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

“是，我们明白。”

三人朝两个相反的方向离开。刘强追上魔铁出现之前的两名人类亚种。

“阿莫尔的狗腿子。”

“别这么！”

“你这个胆鬼。”

“别我胆鬼！”

“你不是胆鬼是什么？”

“你！”

两饶对话渐渐跑偏，刘强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在继续跟踪两人了，遂倒回到原来的位置挂好。与李良交谈道，“他们霖下，也许你们可以找找。”

“好，我们分头找吧。”

“不用了，我找到了。”霍伦海布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