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艘风帆战列舰停泊在土伦。港口还有若干用于运输步兵和炮兵的运输船，于此地集结准备远征科西嘉岛。此时土伦正在下雨，法兰西在地中海为数不多的风帆战列舰被大雨所覆盖。船帆已经降下，木制的大帆船随着波浪起伏不定。

“真是见鬼的天气。”

拿破仑带着几个副官来到码头，他们想要知道法兰西的海军现在的处境。

土伦是他崭露头角的地方，也是法兰西地中海舰队的海军基地。1624年，著名的法兰西红衣大主教黎塞留开始组建近代海军，将法兰西的王家海军更替为国家海军，设置航海大师职务、颁布《海洋法令》、建立海洋事务局、西印度公司。黎塞留还设立了海军基地，地中海沿岸的马赛、土伦，大西洋沿岸的布雷斯特、勒哈弗尔。地中海舰队被称为东方舰队，大西洋舰队被称为西方舰队。自从太阳王路易十四以后，法兰西一直设法与英格兰争夺制海权，虽然败多胜少，有时候也能令英格兰人头疼。

不过法国大革命对法兰西海军的破坏很严重，现在的法兰西舰队船少、水手训练不足、军官更是缺乏战争经验。

“一、二……十五。我们在地中海还有十五艘风帆战列舰，还有七艘较小的巡洋舰。”

拿破仑清点装备了大量火炮的主力战船数量，发现只有十五艘风帆战列舰。这是法兰西在地中海能够拿出的最后的海军力量。

“情形恨不乐观。土伦港被英格兰人占领的期间，他们焚毁了我们九艘风帆战列舰，还有三艘被他们掠走。如果不是土伦收复及时，他们来不及焚毁所有的风帆战列舰，说不定地中海舰队就要全军覆没。英格兰人在地中海设立了分舰队，扼守各个海域，他们肆无忌惮，我们只能在大海上与英格兰人进行猫鼠游戏。我是这次舰队司令皮埃尔·马丁少将。”

一个海军高级将领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是指挥这次突破英格兰皇家舰队封锁的法兰西地中海舰队司令，军衔比起拿破仑还高一级。

马丁少将的任务是打破英格兰皇家舰队对马赛、土伦、尼斯一带海岸的封锁，将16900名法兰西革命军分批送至被英格兰占领的科西嘉岛，而拿破仑的任务是率领革命军收复科西嘉岛上的各座城市。

不过拿破仑对法兰西舰队是否可以顺利抵达科西嘉岛感到怀疑。

英格兰皇家舰队的嗅觉敏锐，他们不会坐视法兰西船队将陆军运到科西嘉岛，一定会设法在海上拦截法兰西舰队。

如同马丁少将所说，这是地中海上的猫鼠游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英格兰人在占领土伦期间，他们没有烧掉木材，也没有炸掉制绳厂，还有若干风帆战列舰幸存了下来。皇家舰队的匆忙撤退，还要多亏拿破仑的炮兵对皇家舰队造成了威胁，导致皇家舰队来不及焚毁土伦的重要设施。

船匠在修补因为各种状况破损的风帆战列舰，军需官在准备出征所使用的粮草和火药。

远征科西嘉的日期是1795年的3月，还有一小段时间。

“马丁少将，这就是我们法兰西地中海舰队最后的风帆战列舰了吗？”

拿破仑似乎有些不满意法兰西海军的现状。

法兰西海军的现状实在让他鼓不起勇气与英格兰皇家舰队作战。

“比缺少风帆战列舰更加糟糕的是我们缺乏熟练的水手、炮手和舰长，在与英格兰舰队的对决中，即使船只数量相仿，船员的素质差距也会影响胜负。”

“有没有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很难。年轻的船员若是要成长起来需要有几年的历练。再加上英格兰舰队的封锁，一旦中途和英格兰舰队相遇，船只会被摧毁，好不容易有点长进的船员葬身海底。”

“那么在大海上使用游击战呢？以少量船只调动英格兰人的主力，然后我们的主力船队载着士兵从马赛出发，越过英格兰船只的封锁，抵达科西嘉岛。”

“如果土伦没有英格兰人的眼线，游击战还能成功。但是他们的眼线会时刻盯着马赛和土伦。我们的船队出发后英格兰在地中海的舰队就会出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祈祷他们的舰队司令做出错误的判断，以及在浩瀚大海上避开英格兰人的舰队。你们要来喝一杯咖啡吗？”

马丁少将邀请拿破仑几人到他海边的住处闲谈。

屋内很暖和，拿破仑他们将大衣挂在墙壁上，与这位舰队司令在房屋内详谈。

拿破仑知道以后第一帝国的二十六位陆军元帅，但是对法兰西的海军将领知之不多，印象中记得一个维尔纳夫，但是维尔纳福率领的法兰西-西班牙联合舰队在特拉法尔加海战被英格兰海军的纳尔逊击败，自己也成为俘虏。

还有一个参加过美利坚独立战争的海军老将特雷维尔，不过他似乎在法国大革命开始后就被囚禁。

相比英格兰的海军将领杰维斯、纳尔逊、胡德、科林伍德、史密斯、科德林顿，法兰西的海军人才储备确实比较少。眼前的马丁海军少将，拿破仑没有听说过，但皮埃尔·马丁确实在1795年，也即是今年，与英格兰人的舰队展开零星的战斗，吃了点小亏。

“英格兰的地中海舰队司令胡德已经返回英格兰，继任的是他的副官威廉·霍特汉姆中将，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通过与皮埃尔·马丁的交谈，拿破仑了解到43岁的马丁是一名老军官，在美利坚独立战争旗舰就开始在巡洋舰服役，现任地中海舰队司令。

“海边那艘最大的船只，那是我们地中海舰队的旗舰‘无套裤汉’，海洋级战列舰，它是土伦造船厂最杰出的作品之一，现在装有120门大炮。”

马丁自豪地指着窗外停泊在港口里最大的一艘船只，满载排水量5000吨的它相比于其他战列舰、巡洋舰而言尤为显目。

无套裤汉，法语San-Sculotte，本来指法国大革命初期衣衫褴褛的法兰西革命军志愿兵，后来泛指大革命的激进民主派。罗伯斯庇尔倒台后，这个名词被热月党人禁止。地中海舰队的旗舰还没来得及改名，军官和士兵们还是称之为“无套裤汉”。

拿破仑记得不错，这艘船会三年后在埃及的阿布基尔海湾战役被纳尔逊带领的舰队打爆。某种意义上真正被打爆——大火蔓延到它的弹药舱，最终殉爆。

那个时候“无套裤汉”已经更名为“东方号”。

不过拿破仑不想要让它走上沉没的命运。这艘120门大炮的“无套裤汉”应该为第一帝国获得更多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