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拿破仑用铁钥匙打开门锁，推开木门，来自马赛的欧仁妮提着木箱走进来。

马尔蒙、朱诺、勒克莱尔三人不想打扰长官的“好事”，识趣地去住土伦的旅馆，实际上平时他们都是和拿破仑挤在一间屋子里。

拿破仑在土伦的临时住处非常简陋，基本上空无一物。对他而言居无定所，军队在哪里，他就住在哪里。

“这就是单身汉的屋子，请不要介意。要安排你到旅馆里吗？”

“不，这里就很好。”

欧仁妮将木箱子放下，好奇地四处打量房屋，屋内的布置还真的很简单。

“虽说马赛距离土伦不远，但你擅自离开家里来到土伦，你的母亲、姐姐一定会大发雷霆。”

拿破仑与马赛巨商克拉里家族没有多少来往，只是因为约瑟夫的关系间接得知克拉里家族对自己很不满意。

拿破仑无所谓，反正人心就是这样，落魄的时候没人会看得起你，等到拥有权力后却又设法巴结。

怪不得历史上最早追随拿皇的一批人除了战死、病死，其他人都被封为元帅或者上将，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性质完全不同。

欧仁妮坐到椅子上：“我在家中无事可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拿破仑将抽屉里一张干燥的方巾取出，擦拭她被雨水淋湿的长发：“不知道做什么就多读书，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读书、音乐、艺术都可以，反正你们家里不缺钱。”

“拿破仑先生，请不要用我们家庭的眼光来看待我，欧仁妮就是欧仁妮。”少女回过头，“拿破仑先生，那个……以后我可以给您写信吗？如果平时有什么烦恼，可以向您倾诉吗？”

“我是一名炮兵军官，可不是情感专家……”

“情感专家是什么？”

“没什么……如果有烦恼，我又有时间，我会给你回信。”

这段时间拿破仑一直在土伦逗留，等待16900名法兰西革命军士兵集结，同时等待合适的机会打破英格兰皇家舰队地中海分舰队对马赛、土伦、尼斯海岸的封锁。

来自马赛的欧仁妮暂时住在拿破仑的临时住处，还要主动帮他洗衣服，让拿破仑过了几天才习惯她的存在。

“皇家舰队的地中海分舰队在科西嘉岛，霍特汉姆中将时刻在戒备着马赛、土伦、尼斯附近的海岸，马丁将军一直没有机会出海。”

马尔蒙、朱诺、勒克莱尔等副官不时会来找拿破仑谈论远征科西嘉岛之事，欧仁妮则为他们准备葡萄酒、咖啡、红茶或者点心——因为拿破仑的习惯，红茶也成为了几个人常喝的饮料之一。

拿破仑说出他的看法：“英格兰人之所以占据科西嘉岛，是因为他们占据土伦的计划被我们破坏，他们只能凭借科西嘉岛封锁我们的港口，以及支援意大利的奥地利人。远征科西嘉岛的时机似乎还不成熟，我们要在陆地上获得更大的胜利，才能迫使他们放弃科西嘉岛。”

“既然将军认为远征科西嘉的时间尚未到达，为何主要申请成为远征科西嘉的陆军指挥官？如果无法打破英格兰人的封锁，我们根本就没法登陆。不能登陆科西嘉岛，陆军指挥官一职就形同虚设。”

“我想要见识大海，大海上的英格兰人是最危险的对手，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或者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我们法兰西的心腹大患。”

“原来如此……”

“英格兰人有了大海的恩赐，才有偌大的日不落帝国，我们要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们。”

拿破仑看向木桌上展开的地图。

如何在大海上打败英格兰人，如何在冬天打败沙俄人，是每一个欧陆征服者需要面对的课题。

一直到现在，拿破仑都没有清晰的想法。

他还只是一个落魄的准将，没有多少话语权，甚至一个国民公会的议员都可以让他停职。

“波拿巴将军、将军！”

门外响起敲门声。

欧仁妮打开木门，一个海军少尉摘下帽子：“波拿巴夫人，请问波拿巴将军在吗？”

欧仁妮脸颊泛红：“我不是波拿巴夫人，将军和他的副官们就在里面，你进来吧。”

海军少尉松了一口气，他走进来，与站起身的拿破仑、勒克莱尔、马尔蒙等人握手。

“少尉，有什么事？”

“我们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英格兰人的舰队前往托斯卡纳大公国维修和补给，我们将军计划趁着这个机会在科西嘉岛登陆！”

到来的海军少尉有些激动，大概是土伦舰队被英格兰人封锁的时间过长，土伦舰队的水手和军官们憋着一肚子火。

拿破仑来到法兰西有两三年的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各国的地图和政治，知道托斯卡纳大公国在意大利，被哈布斯堡-洛林王朝统治。

哈布斯堡家族在意大利地区的影响力一直持续到意大利独立才消亡。

现在英格兰人与奥地利人联合镇压法国大革命，英格兰舰队到奥地利可以施加影响的托斯卡纳大公国维修船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科西嘉岛没有足以维修大型风帆战列舰的设施。

拿破仑等人跟着海军少尉前去找马丁将军商议趁机登陆科西嘉岛之事。

欧仁妮一直等到夜晚拿破仑才回来。

“英格兰舰队去了意大利，后天我就要率领士兵参与远征科西嘉，你快回到马赛，不然你的家人会担心。”

“我，我在土伦等待您回来。”

拿破仑对倔强的欧仁妮无可奈何，只好写了一封家书交给她：“如果我战死，则将这封信交给波利娜。”

“您真的会有危险吗？”

“这要看我在的旗舰‘无套裤汉’会不会被英格兰人击沉。若是‘无套裤汉’被击沉，可能我要葬身大海。”

拿破仑说出残酷的事实，他每一次冒险都有可能会阵亡，在土伦他有几次差点被要塞的火炮击毙。

“拿破仑先生……如果您活着回来，不如我们……”欧仁妮似乎是鼓起勇气，“不如我们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