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杂乱无章的想法跟毕呈进行了详尽的沟通,针对天赋人权的解释费了很多唇舌,才让毕呈真正理解其中的深意。
这是颠覆式的思想,结合马克现在在天地教中的身份,这套思想倒是有极大的煽动力,毕呈越发搞不懂马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过二十岁出头,如果说在习武或者魔师一途上取得惊人的成就,可以归之为天赋,可是对政治、思想方面的思考角度,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可偏偏总是充满了道理。
难道,这家伙真是天使?天神派来的?这个世界真的有天神?
马克把事情交给毕呈,自己忙别的去了,让毕呈一个人在那里绞尽脑汁整理教义宣传内容,两天之后还真让他鼓捣出来一套思想理论,并且形成了简单易记的口号内容。
然后这些不伦不类又能自成一套的思想,开始在天地教内蔓延,在一级级头目的推动下,迅速传播到各个地方,包括传教刚刚触及的地域。
能有人为自己的权利做主,让各个城市地区的贱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和努力的方向。
越发完善的思想体系,无孔不入的宣传,混乱的社会状态,再加上严冬的无情,底层民众的信仰空白,多种要素综合之下,天地教的发展如火如荼,已经蔓延到大半个赵国。
赵国安远城,位于赵国最东端,有一部分临海,一部分靠山。海与山交接的地方壁立千仞,海中惊涛骇浪,山势峻峭挺拔,陡峰直插云端。
这里被称之为无人区,但其实也有人。
像北平城附近的山一样,外围尚能攀登,进去十几里就再无人烟。外围有一座山名曰丹云山,其实也险峻难登,但非常出名,山下的百姓都说山上住有隐世高人,不可前去打扰。
这一日,从丹云山上下来两个年轻人。
严冬犹在,春风未归。两人踏雪而行,一路说笑,从深入云中的山峰迤逦而下,好不逍遥。
一人身着光明甲,手持亮银枪,背着一把硬弓,剑眉朗目,英气逼人。另一人身披白狐裘,脚踏七星靴,手握一卷经书,温文尔雅,姿态翩然。
“小白,咱这身打扮是不是太招摇了点?”身穿白狐裘的年轻人问另一人。
“滚蛋,不许叫我小白。我说了多少遍了,你若再仗着比我早几日进山门胡乱喊叫,小心我一枪,给你捅个窟窿,记得不,大黄?”
“不叫便不叫吧,喊你白云龙,你觉得好听?”
“那怎么不好听了,人中之龙,师父起名的水平还是有的。难道你觉得黄丹鹤难听?那我就一直叫你大黄好了。”
“算了,跟你斗嘴实在无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这时候让我们出山,两位师兄居然没捞着机会,看来他们俩要在山上终老一生了,咱们这门规实在有些不近人情。”白云龙扛着枪,大摇大摆。
黄丹鹤姿势就云淡风轻许多,脚步轻盈,身体平稳,回话道:“谁让他们俩不争气呢,到了这么一把年纪,还停留在魔师四级跟如意境,简直搞不懂师父怎么收这两个资质如此差的徒弟。”
“你说师父怎么就断定要天下大乱呢?咱们丹云山已经几代不入世了,师父真会天算?”
“师父是会算,不过没那么神奇,他老人家也经常下山走走转转,我曾经偷偷跟着他下来两回,师父对天下大势的了解,也都是下山打听的。”
“嘿,这老家伙,蒙我好深。”白云龙不满道。
黄丹鹤批评道:“没有这老家伙,咱们指不定早饿死了,口中积点德吧,来日上了战场,说不定有好报。”
“行了,你又不比我大,老是一副教训人的模样,你想日后继承师父衣钵啊?”
“你觉得呢?他已经百岁了,还有精力再带一对新人出来?二十年时间可是很熬人啊,咱们那一对师兄我感觉熬不住,估计等师父走了,两人就回跑下山来。所以啊,丹云山的传承,说不定还真会落到我这里,躲都躲不过。”
“你倒是考虑得够远的。不过乱世而治,不管是大一统,还是稳固的平衡,没有三十年的时间怕是实现不了,光这段时间就够磨人的,居然还想着这之后的事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我是要一起还是分头行动?你准备怎么做?”黄丹鹤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问道。
“边走边说,搞这么严肃干啥。师父也不说方向,只靠咱们自己寻明主,肯定要走些弯路。你我一文一武,后面肯定要分道行走,最后会不会聚在一起,还得看各自认主的眼光。
不过眼下一起行动也无妨啊,毕竟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蹭吃蹭喝还是找个熟人好一些。所以我看好你,发挥你的才智,弄到钱咱们就不会饿肚子。”
黄丹鹤鄙视地望着白云龙:“瞧你那出息,还蹭吃蹭喝,丹云山门徒下山行走还担心饿肚子?天天喊着最年轻的如意境高手,难不成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白云龙不乐意了,“就你能耐,能蹭吃蹭喝不是本事啊?说白了咱这一行,不就是蹭吃蹭喝?丹云山门人不得为人主,再厉害也不过是投靠明主,不是蹭吃蹭喝是什么?”
黄丹鹤张了张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反驳的话,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说说看,你这最年轻的四级魔师,准备怎么去寻找明主?怎么让明主奉你为座上宾?”
黄丹鹤抬头望天,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师父讲现在乱的不过是赵国,后续可能搅动整个天下,我们自然是选择乱世为切入点。到卫国代国晋国那边,恐怕机会要少。
按说投靠最大的势力是一个选择,无论怎么乱,最大势力自然是皇帝,不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不然哪里需要我们下山?我打算先入魔师学院,有个更方便的身份,然后四处走走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白云龙不满道:“你果然是不打算让我蹭吃蹭喝,大不了我去打家劫舍。”
“丢人,亏你想得出来。”
“有何不可?丹云山传授的不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打家劫舍怎么了?做个山贼王,整合一些喽啰,拉起自己的队伍,实力越强大才越引起别人重视。
不然呢?难道让我去报名从军,从小卒子做起?还是说去别人那里做光杆小将?”
“你有理了。前面有间客栈,我去蹭吃蹭喝,你去打家劫舍吧。”
“哈哈,小心眼儿大黄,蹭吃蹭喝怎能少了我。”
两人来到客栈前,天色将近傍晚,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客栈里没有客人。老板坐在中间桌子旁手捧着炭盆烤火,见到有人在门口往里张望,连忙起身迎上去。
一打量二人的装扮,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二位贵客里面请,屋里暖和。请问是住店还是吃饭?”
“咳咳,”黄丹鹤调整了一下,“老板,你这生意不咋样啊。”
客栈老板笑容僵了一下,给提过来一壶茶,斟上茶水叹息道:“这天气不好,大雪封山,路上也没几个人,我先给二位做几个热菜?”
“不急不急,老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生意不好?”黄丹鹤一点点引导话题,白云龙在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老板皱了皱眉头,“贵客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老板,您这店名不合适,难以招揽客人,我倒是有个好名字,不知老板感不感兴趣?”
老板脸上肌肉抽了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你说说看。”
“您看啊,你这客栈名叫有间客栈,太俗,哪里有这样起名的?不上档次啊,说实话我刚刚都犹豫要不要进来。我觉得吧,可以改成悦来客栈!您听听,多大气,多合适!”
客栈老板脸色都有点发青了,哪里还有半丝笑容,几乎是咬着牙在讲:“我这店几年前就叫悦来客栈!后来从丹云山上下来一老头,非说要帮我起个好名字,让我改成有间客栈,还在我店里蹭了一顿饭!
您二位也是来蹭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