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冲回到车里立刻将迷你监控拍摄到的所有画面,传输到了平板上。包括手术室里发生的一切。
经过他的天赋处理,监控所拍摄出来的每一帧画面都变得更加清晰和细致,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拍摄人物面部的纹理和毛孔。
他将目光放在了西米路被嵌入水晶的颈后,发现只要他一使用能力,颈后的水晶就会明显的闪烁一下,连带着周围的皮肤组织产生收缩和扩张。
正如周防冲和杜劫所猜测的那样,西米路还没有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
他所制造出来的攻击效果,都比现实真实存在的要薄弱,甚至持续时间也短很多。
“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驾驭这种力量。”周防冲喃喃自语,疲惫地揉了揉眼眶。
正当他确认监控摄录下来的内容没有其他特别时,在他拿着金属盒离开手术室之后的一小段视频内容让他忽然来了精神。
这段内容恰恰是在他不在现场的时候拍摄的,就是校长特别要求看看贺宵时的那段。
周防冲忽然从座位上坐直了身体,一遍遍回放着校长触碰贺宵胸前那枚戒指的瞬间。
他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那枚戒指上镶嵌着的宝石在校长触碰它的一瞬间,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就像嵌在西米路颈后的那枚水晶一样。
周防冲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发现。
在短暂的消化之下,他突然意识到,需要接受审问的或许不只是西米路。
半个钟头之后,贺宵从麻醉效力中苏醒了过来。
病床边的精密仪器发出着规则的滴滴声,贺宵惊喜地发现,被灼伤的眼皮已经能自主的打开了,而且没有任何不适。
病房里没开灯,遮光窗帘也紧闭着,让贺宵对现在的时间失去了感知和判断。
微弱的光亮全部来自于监控仪器的屏幕亮光,以及从病房门上的透明小窗外所投射进来的白炽灯光。
麻醉剂的药力消失之后,贺宵感到了伤口处的一丝阵痛,但勉强能在忍受范围内,甚至比他想象的要来得轻。
透过房门上方的小窗口,贺宵看到有人在门外来回走动着。
长时间的治疗让贺宵口干舌燥,他想让人门外的人拿点水进来。
他尝试着发声,却发现嗓音嘶哑到几乎不可闻。
还好床头有呼叫器。
贺宵艰难地抬起手在床头摸索着,顺便看了一眼系统的吸收界面,算是对门外走动着的人做个简单的了解。
“卧槽!什么情况!”
系统上一直定格着的对话框就像一剂强心针,让贺宵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发出了猪一般的叫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从外推开了。
周防冲抱着平板,一脸严肃地站在了门边。
贺宵来不及收拾脸上兴奋外加惊恐的神情,与周防冲冰冷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周防冲看了一眼身后的乐少阳,按下手边电灯的开关,面无表情地问贺宵:“伤口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好像应该是我来问的吧。”乐少阳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十分隐晦地在贺宵胸前的戒指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对贺宵进行了常规的检查。
跟他预估的一样,贺宵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其他的体征也十分稳定。
“没别的事,我就去隔壁房了。”乐少阳取下听诊器,看向周防冲,“希望那小子的状态也能让你例行公事。”
“隔壁房?”贺宵忐忑地问,“是西米路吗?”
乐少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贺宵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其他别的,只是突然意识到周防冲以这种架势出现在自己的病房内,好像有点不对劲。
乐少阳离开病房之后,半开的房门就重新被关上了。
门外再次出现了来回走动的身影。
贺宵开始警惕起来,问周防冲:“我被监视了?”
“说保护或许更准确。”
周防冲拉来一张椅子放在了贺宵的床边,然后取出平板的手写笔,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其实现在贺宵的内心非常焦急,他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聊天,只想快点把系统里的那个对话框点掉!
但他察觉到,周防冲好像根本就不是来跟他聊天的。
“这是审问,对吧。”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注视着周防冲,揉着嗓子无奈地笑了笑:
’“能不能先给我喝点水。”
周防冲好像是有备而来,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贺宵:
“还需要什么。”他精明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贺宵微微抬了抬扎着针头的右手,笑着说:“需要你帮我把瓶盖拧开。”
周防冲没有一点架子,立刻帮他拧开了瓶盖,而且倒进了一次性纸杯里。
紧接着,很快就进入到工作状态。
“你的户籍资料上显示,你是被收养的。并且目前是单亲。”
贺宵喝水的动作蓦地停住了,为什么他要查自己的资料?
“这些跟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周防冲露出一个机械式的微笑:“暂时没有。”
贺宵没听错,他说的是“暂时”。
“你是七岁被收养的,那七岁之前的事你还有印象吗?例如在那之前的生活。”
“没有。”贺宵不假思索地说,随后苦笑了一声:“我倒是希望有。”
周防冲脸上的神情很明显的在传达一个信息,他不太相信贺宵的说法。
“七岁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按道理应该是,但你听说过失忆吗?”贺宵自嘲地说,尽管这在周防冲听来带着淡淡地讥讽。
不过他并没有追究,毕竟贺宵没有骗他的理由。
而且在对他进行询问之前,他已经事先了解过了。
“学院的学生资料显示,你好像没有灵气和天赋。”
贺宵很想告诉他,请自信一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周防冲等待着贺宵的回答,因为他并不太相信这个时代会有人没有那两样东西。
也许学院那边的资料不够准确。
但贺宵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这么说你真的没有?”周防冲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
“这么扎心的问题你就不要一直问了吧。”贺宵略显无奈地说,“没有灵气和天赋不违法任何法律法规吧?”
“那你怎么解释在学院跟西米路的单打独斗?”
周防冲不死心地追问,
“赤手空拳打碎那么厚的墙壁,还能将手指嵌入到金属里,甚至还具备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移动速度和反应速度?”
贺宵认真地思考着周防冲列举的这些,好像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嘛。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
“实不相瞒,有位世外高人见我骨骼惊奇,教过我一些散打和气功。”
贺宵发誓,听了他胡诌的周防冲有那么一两秒钟瞳孔放大,并且呼吸困难。
“等我一下。”周防冲感到贺宵的回答有些窒息,起身走到病房外,尽量平静地进行了几次深呼吸。
在他感觉好了一些后,才重新返回到了病房内。
贺宵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脸上是大写的得意和期待。
“那有没有什么是跟你七岁之前的事有关的东西遗留?”
周防冲跟他对视了那么一两秒,然后果断改变了走向越来越奇怪的问话。
贺宵秒怂,不安地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能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你指的是西米路?”
“对。”周防冲郑重地点了点头。
贺宵的眼皮逐渐下沉,并且紧紧抿了抿嘴唇。
他真的很想告诉周防冲,他并不是三岁小孩,没这么好糊弄。
他的身世怎么可能跟西米路的事扯上关系啊喂!
贺宵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满,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三个字:
“并没有。”
周防冲却立刻接上了他的话:“那你脖子上挂的东西哪来的。”
他那仿佛洞穿了一切的深邃目光让贺宵感到后背发凉。
贺宵突然意识到,周防冲并不是来寻找答案的。
“你既然已经调查过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问完之后,贺宵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紧张地问:“你们找过杨冬香了?”
“毕竟她是你唯一的监护人。”周防冲说。
贺宵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太怕让家里人替自己担心了。
“他们已经来医院了?”
“没有。不过要等你出院了才能看到他们。”
贺宵不解地看着他,按理说不该是这么个流程啊。
不过这么一来,最起码不会让杨冬香看到他这么可怕的样子了。
回想起高焰朝他喷来的那卷火舌,贺宵现在还心有余悸。
自己身上的伤肯定轻不了。
不过挺奇怪的,贺宵发现自己也没像电影里的烧伤患者那样惨啊。
想动还是能动,而且也没被裹成个木乃伊。
“接着我们刚才的说吧。”周防冲把话题拉了回来,开门见山地说:
“被收养之后,你身上是带着两样东西的吧。”
这些信息都是周防冲从杨冬香那里获取的。
在怀疑贺宵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不简单之后,周防冲第一时间从夏夜那里问来了杨冬香的联系方式,并且进行了简单的询问。
贺宵无力地叹了口气,知道在高级别的组织面前,自己完全就是一个透明人。
“这个。”他拿出了掖在病号服下面的宝石戒指,“还有另外一个锦囊。”
周防冲没有对他手的戒指表现出太明显的热情,而是语气平淡地问:
“什么样的锦囊。”
“布做的锦囊。”
“……我指的是样式,图案之类的。”周防冲有一丝丝觉得贺宵在故意在跟他绕弯子,不想正面回答他的提问。
“金线绣的,上面纹着被藤蔓缠绕着的月亮图案。”贺宵漫不经心地说。
“能画出来吗?”周防冲把手里的笔和平板递给了贺宵。
贺宵看也没看一眼,反问道:“我的手机在哪里。”
周防冲皱起了眉头:“你想做什么?”
“手机里有锦囊的照片。”
周防冲恍然大悟,立刻替他在病床旁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你的随身物品应该都在这里。”
没过多久,他果然从柜子里找到了贺宵的手机和衣物。
贺宵有些不是很情愿的打开相册,往上翻了很久,才把他之前照下的锦囊照片给找出来。
周防冲定定地盯着照片上的锦囊看了很久。
“看出什么宝贝了吗?”贺宵调侃道,“我举得手都酸了,你还是用你的手机把这个图片照下去慢慢看吧。”
反正他当初是没有找到任何与这个锦囊图案有关的信息,但愿清道夫有些不为人知的资源。
周防冲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掩藏着内心小小的兴奋,把贺宵手机上的锦囊照片照了下来。
“另外,希望你能把脖子上的戒指交给我们了解一下。”
贺宵没有任何防备,就听到周防冲忽然开口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