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杂工

黄惠美这时坐在靠墙的餐桌前，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比她大几岁，是黄惠美的哥哥，在羊城一家广告公司跑销售。还有一个阿ben认识，是黄惠美的班主任，记忆里这个班主任一直带到了毕业。

岁月流逝，阿ben经历了二十年的过去，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世界。阿ben和黄惠美的那段过往已经逐渐淡忘，那段美好的回忆渐渐生锈了，被冰冻结了。但是此刻，冰封的回忆却是被现实这个大锤敲碎了沉积多年的冰块。

“阿ben怎么楞在那里了，过来坐”梁叔这时对着站在门口的阿ben喊道

周叔的声音传来，把阿ben的思绪从回忆里拽了回来。光阴辗转，校园还是那个校园，阿ben这时感叹着时间这把利刃，越是想忘记，越是记得深刻，曾经是自己最初的美好，重新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自己最反感的部分，反感的是自己，不是黄惠美，想到这里阿ben摇摇头苦笑。

“怎么，你也不喜欢这个饭店，我也感觉不怎么样，太吵了”梁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阿ben，看见了阿ben落座以前摇头的动作，以为阿ben不满意这个用餐环境。

“爸，要不我们去外面吧，来的路上不是有几家湛江白切鸡吗？”梁俊这时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环境不满地说道。

“那我们去尝尝湛江饭店吧，这里人那么多，估计也很慢，你们在看口等着，我去开车过来”梁叔这时听着梁俊的话点头说道

阿ben听着梁叔的话，感到有点意外。这年头，开车几百公里送子女上学的情况并不常见，虽然2010年以后这样的场面比比皆是，但此时毕竟还是1999年，看来梁俊的家庭条件还是比大多数人优秀的多。

梁叔的车停在宿舍楼下面，回来大约需要10分钟左右，出去饭店后的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向学校门口走去。

“同学，要不要买生活用品，优惠价出售了”阿ben三人经过一个地摊的时候听见摊主在吆喝着。

这个年代的城管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尤其现在学校地处郊区，很多地摊的摊贩都看准了这个开学日期，早早地摆开了商品，生意也很火爆。

阿ben听见吆喝声转头看向摊主，摊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阿ben对这个人有印象，他应该是比自己高一届的学生。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少年应该是发现了这个商机，提早在这里摆摊赚钱。

“镜子、牙刷、洗衣粉、洗发水各拿一个，质量好点的，我去吃饭，迟点来拿”阿ben看了眼地摊上的商品，都还是现在家庭常用的品牌，这个年代制假的眼光还没有放在这一类的生活用品上，阿ben不用担心假货，就跟摊主说着需要的东西。

“同学，你拿一套吧，我这里打包一套一百块钱，什么都有，连刷碗布都有，包你实惠”摊主看着阿ben建议道。

“行，你们要不要买，一起买了吧，帮衬下同学”阿ben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摊主，看着周伟和梁俊说道

“我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我回头看看缺点什么再来买”梁俊这时说道

“那我也拿一套”周伟本来就打算出来吃饭回来的路上要置办，听见阿ben的建议就答应道，然后伸手在口袋里掏钱。

“好的好的，谢谢两位同学了，我准备好，你们吃完饭就回来拿，我一直到晚上都在”摊主做成了两个生意很高兴，心里算下能赚差不多五十块钱。

“同学，你在这里摆一天能赚多少？”阿ben这时对地摊的营收开始感兴趣，开口问道。

“开学人多，比平时在车站旁边卖的多，今天应该能赚一千，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学生？”地摊主没有隐瞒今天的高收入，也好奇为什么阿ben知道自己也是学生。

“你喊我同学啊，他们都喊靓仔，所以我猜的”阿ben指着另外几个地摊说道。又开始瞎编了，连自己都觉得瞎编地越来越顺口，开始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原来是这样，我也是这一届的新生，我叫王青山，家在韶关，条件不好，初中毕业后家里让我读技校学手艺，这样能快点出来赚钱给弟弟妹妹上学。”王青山这时觉得阿ben这个人帮自己拉了个生意，帮助了自己，也就直言了起来。

“那怎么摆上摊了，还别说，摆摊肯定比在工地上赚的多”阿ben知道这时的工地忙一天也就一百多一点，肯定没有摆摊好。

“亲戚租住在火车站那边，周围都是批发市场，我也是无意中发现地摊的老板都在那里进货，我就跟亲戚借了几百块开始学着摆，后来亲戚见我赚钱比工地上轻松也多，他也做了起来，你看，那边都是我们一起的”王青山指着对面的几个地摊说道。

这时一辆黑色的皇冠3.0缓缓地停下，驾驶室里坐着梁俊的父亲，停下后招呼站在地摊旁边的三人上车。

“这车就是舒服，真宽敞”周伟上车后赞了一句

“皇冠3.0，这等于是坐着一栋房子在马路上，能不舒服吗”阿ben听见周伟的话以后开了句玩笑。说是玩笑，其实也很贴近现实，1999年一辆丰田皇冠3.0的价格，和一栋民宅真没有什么区别，这时的房价才多少钱。

“阿ben还很懂行情嘛”梁叔这时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阿ben说了一句。

“等会吃完饭，我就不回去了，周伟麻烦你帮我刚才买的东西带回去”阿ben这时想到刚才买的生活用品，对周伟说道

“好，没问题，你住在羊城吗？开学就敢请假”周伟这时答应着，也问起了阿ben请假的事情。

“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我住在一个亲戚那里，9月1日我才回来”阿ben回答道

湛江饭店离得很近，开车十分钟不到。吃完饭以后阿ben感谢着梁叔的盛情招待，然后向两个刚见面的同学告别之后，就只身离开了饭店，他要赶回去雅典乐器，把店里的卫生从里到外大扫除一次，阿ben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乐器店的杂工。

中午两点多，回到雅典乐器的阿ben进门就看见宝叔此时正和宋公明在茶桌前泡茶，宝叔嘴里还咬着牙签，看来是刚吃饭回来。另一边的钢琴边上，是张靓靓和肖雪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聊着什么。

跟大家打完招呼以后，阿ben就接过了宝叔手里的茶壶，泡茶的事情，只要阿ben在，是不用宝叔动手的。

“都办好了吧”宝叔看着阿ben问道

“嗯，都办好了，谢谢宝叔，不然没那么顺利”阿ben回答道

“妮姐呢？”没看见冯妮的阿ben看着此时已经走过来的张靓靓问道

“哼，你还知道问你姐啊，一出去就不着家，午饭都敢不回来，妮子已经愤怒了”张靓靓这时做了个“你死定了”的动作说道，惹得肖雪在旁边捂嘴。

“一个同学的父亲，一定要请全宿舍吃饭，我不好拒绝”阿ben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解释着

“小妮在楼上休息，我们刚吃饭回来，别听靓靓瞎说”宝叔笑了笑说道

“阿ben这次请假几天？”宋公明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9月1日回去就行了，有六天”阿ben数了数日子，看着宋公明答道

“你还是快点吧，我都要给你折腾成心理变态了”张靓靓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

“你就知足吧，阿ben的操作方式，对你是个从所未见的培训，对你帮助太大了”肖雪看着这时故作恐惧的张靓靓帮阿ben说了句公道话。

“还是雪姐识货”阿ben这时对肖雪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靓靓，《南山南》是录完了，但是这个过程，一定要进到你心里，现在还是开始，你等于在幕后，一旦走到台前，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给你酝酿，所以你还要花时间去消化这些，消化完了，你的生涯就开始发亮，对于任何歌曲，都能驾驭自如”宋公明这时的话，把事情的本质完美展示。

“看来我都不用再说了，我就看靓靓姐在《滴答》的呈现有多少，就能知道她消化了多少”阿ben这时轻描淡写，其实张靓靓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只是还需要时间而已。

“臭小子，就知道折腾人，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张靓靓的感谢模式让人感觉目怔口呆。

“你们聊，我去干活了，干完活我上去找妮姐”阿ben这时起身说道，然后向着角落的清洁工具走去。

“干什么活？”宋公明和肖雪、张靓靓三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只有宝叔一个人在那里微笑着点头。

“我要上学了，作为雅典乐器的杂工，站好最后一班岗，店里一段时间没清洁了”阿ben这时拿着抹布和水桶回来说道

“那我来给你帮忙吧”肖雪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

歌后做清洁，这也太夸张了。

“很奇怪吗？我在家也经常自己做饭，卫生也是自己做的，从没请过清洁”肖雪看着所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说道。

宋公明没有说话，直接起身把店门关上，他怕被人不小心从外面看见，这也是为什么张靓靓和肖雪在阿ben回来以前，一直都在钢琴那个地方呆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