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闲的房间隔音密闭极好,屋内的话根本无法隔墙听闻。
王鹤龄将渤海天鹰吴海出的话转述给了何等闲,但考虑到吴海出特殊身份关系并未将吴海出透露给何等闲。
生意人总是担心节外生枝。
“碚城即将遭难,雷云寺亦有血光之灾。”何等闲语气有些惊讶,但仍然保持着医者的姿态道,“若遭难有死伤,我定然竭力救死扶伤,但若要化解这场灾难,恐怕还是需要找江湖上那些厉害的角色。我一介医者,无能为力啊。”
王鹤龄机智一笑,道:“我正是要拜托何先生您找一找那些厉害的角色。”
何等闲问道:“噢,你要找的人是谁?”
“西门绝言。”王鹤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最终是想传达给太虚神指唐警探!”
何等闲叹气摇了摇头道:“哎,唐警探已经死了,杀死他的正是西门绝言……枉你君御王家精明无双,怎会犯这等痴傻?”
王鹤龄应道:“如果我痴傻,那么您也痴傻了吧。您未动,唐警探便没死。”
何等闲此时已确定王鹤龄已推断出唐警探假死之事,便不再虚言妄语,话锋一转道:“你找到西门绝言,便能将消息传到唐警探耳朵里,去吧。”
王鹤龄机灵一笑,却丝毫未动,如木棍般立在原地。
何等闲露出不解的表情道:“身为君御王家主心骨,以你的能力找到西门绝言并不难,何故一定要我亲自代你转达呢?”
王鹤龄狡黠笑道:
“因为他们已知道您何先生知晓唐警探诈死一事,但未必清楚我也已经知道。若我前去告知西门绝言担心会多生事端,我一个生意人并不想惹出太多的乱子,您去,尚在西门绝言等人情理之中。况且……最近君御鞋庄的生意遇到些困难,我要专心处理……”
归结起来,还是那句话:生意人总是担心节外生枝。
何等闲无奈,点头默许。
王鹤龄这才果断离开。
……
阴森骇然的无常殿内,白骨鬼怪装饰遍布。
一盏明灯却将此间映得温暖宜人。
唐警探正在桌前冥思苦想:
玉狐遮面已显两张,一为神秘人故意赠送提示,二为许怜寒所有。按传说描述妖狐多数乃九尾,如果说一张面具代表一尾,那么这世间共计有九张玉狐遮面。除去许怜寒的一张,便剩张,而江湖正道正好也是大门派,数字上似乎看起来吻合……但……
唐警探总是思考至此处便觉得解释不通。
奇花谷主朱三界按照西门绝言等人描述,显然不是与“六道恶鬼”同一阵营,而根据“六道恶鬼”的实力与招式,基本可以推断出他们乃大门派长老或掌门级别的高手,否则韩栖风和悬海未必会败。
“玉狐遮面的数量与嫌疑人数对不上号。”
“如果除去奇花谷之外的七大门派,考虑到传灯庄那日并未派遣弟子赶往雾囹圄,那么假设属于传灯庄的那张玉狐遮面所有者没有到场,正好就是六人,与”六道恶鬼“的数量也恰好可以吻合。”唐警探拍着脑门,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可偏偏悬海、韩栖风、朱紫碧都一口咬定,六道恶鬼中没有人使用少林功夫!他们也没有见过那人的招数,极其陌生。六道恶鬼的人数与嫌疑人数也对不上号。”
正值此时,悬海的脚步声传来。
唐警探立刻上前迎去,着急地问道:
“悬海大师啊,那日雾囹圄一战当真没有少林高手?”
悬海大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阿弥陀佛,雾囹圄顶上一战,武当派、青山宗、残枫观、金刀峡、明王府五派之功法精髓皆由痕迹。但唯独我少林寺之功法并未从第六人身上察觉到丝毫……”
“第六只恶鬼招式也完全不像藏武君子,藏武君子虽身怀十五门绝招,但我们总归是见过一二,尚能分辨。”韩栖风跟随悬海而至,补充回答道,
“唐警探,你已在此间冥思苦想多时,不如适当转移精神放松片刻,或许有更多益处。”
“哎。”
唐警探长叹一口气,忽然又拍了拍自己脑袋,十分苦恼道:
“如果六道恶鬼中第六人乃少林高手,那么至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可现在偏偏就对不上……如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六道恶鬼第六人到底是谁了!此人不明,更多的疑惑便解决不了!“
毕竟唐警探除了六道恶鬼的疑惑,还有玉狐遮面与铁人巷等莫名其妙的难题,这些难题冥冥之中都与遗侠界风起云涌之事关系密切,而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似乎正在从各个领域对如今遗侠界进行谋划打击。
若不查出幕后主使是谁,那么遗侠界的灾难将无从防范,更谈不上解决。
忧心忡忡的唐警探,渐渐显得憔悴了。
悬海拍了拍唐警探的肩头,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若唐施主实在拿不准,在此间困顿又无法悟出答案,何不去少林探查一番。见见少林寺的高手与那六道恶鬼的功法孰高熟低?”
唐警探的眼中忽然闪出一道精光,道:
“我们三人处于‘死亡’状态,不能露面,但可让西门绝言拜访少林,我们在暗中观察看看少林寺长老、主持是否与那恶鬼有几分相似。”
悬海、韩栖风点头同意。
西门绝言闻声赶来,笑道:“拜访少林对本少爷来说并不算事儿,但现在我却有一个难题要交给你抉择,唐警探。”
“噢?我现在一道疑惑都没有解开,你又送我一道难题,真是够朋友。”唐警探无奈苦笑,“说吧,该来的总归躲不掉。”
“何等闲方才转告,有线人报碚城即将再遭灭顶之灾,雷云寺亦有血光。”西门绝言冷冷地看着唐警探,继续陈述道:“盼你有神机妙策化解这场悲剧。”
唐警探忽觉眼前发黑,身形晃动险些跌倒,幸好悬海与韩栖风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过了好些时候,唐警探才恢复。
“没事吧你?”西门绝言对人的关心依旧是冷冰冰的。
悬海道:“恐是唐警探思虑过重,今日精神憔悴所致。”
“没关系……”唐警探抚着额头,十分痛苦地表情,咬牙道,“目前形势,容我思忖片刻,如何才能保得碚城、雷云寺无碍……”
唐警探如此头痛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黄镇一率军北去,孟星移、苏穷宇杳无音讯,敖队长警局元气大伤,雷云寺此刻又自身难保。大敌当前,碚城却无丝毫抵御之力。
就算歹人如法炮制,聚外地遗侠于碚城作乱,此刻的碚城只能以一个词形容:“一触即溃”!
唐警探摇了摇头,终于做出了令他痛心的决定:
“弃城!”
弃城,而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