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

小黄车。

李欣灵拿着关于投放的计划书，往办公室里走。

小黄车的模式，和小鹿如出一辙。

产品、APP、团队，三者全部解决后，就可以投放市场。

李欣灵手头有小鹿的供应商名单，关于产品这部分容易解决。

但是APP开发，李欣灵可拿不到源代码。

还有团队建设，也需要时间。

不过一切照搬小鹿模式即可。

李欣灵原以为这一切都很简单，她是从J大开始跟着陆川的第一批创始员工。

小鹿单车的第一次路演，她就是组织者之一。

也是当时许梦茹的得力助手。

她见证了小鹿单车以天为刻度的狂飙突进，以为创业就该如此顺利。

结果直到当下自己开始动手组建团队、设计APP、研究产品，李欣灵才发现其中的难度。

她记得当初就是一腔热血，然后事情就干成了。

现在则是满腔的热血快被磨没了。

一步一步，该怎么做，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李欣灵真怀疑陆川该是怎样的坚定，才能预判出前进路径，然后矢志不渝。

与陆川相比，戴伟真是……

不想了。

李欣灵摇摇头，反正各种准备已经差不多，推广计划也在手里，第一批小黄车也即将正式向市场投放，时间虽然长了一点，但还算赶得上节奏。

“戴总，你看一下计划，向厂商付了尾款之后，第二批产品也该做计划了……”

李欣灵闯进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内气氛紧张。

财务总监正在办公室里向戴伟汇报。

“戴总，麒麟基金的钱还没到帐，而且麒麟那边发来了确认函，要把第一笔投资转成借款，他们说之前的投资合同中，允许这样的操作，这……”

什么？投资转借款？这什么意思？李欣灵不禁急了。

第一批小黄车的产品款，只付了三成订金，还有七成尾款未付。

厂商手里还押着一半的单车没发货，只等着尾款再发。

李欣灵打听过，小鹿现在订货只需要付二成款，其他款项一年内付清。

但小黄车现在没这个待遇，一是因为需求量少，二是因为没有合作基础。

所以如果不付尾款，小黄车拿不到剩下的单车，更别说推广计划，活下去都费劲。

李欣灵是知道小黄车的财务情况的。

和小鹿始创的时候一样，靠投资人的钱续命，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死翘翘。

现在麒麟的第二笔款不仅没到，还要投资转借款？这不是要命么！

“戴总，这是怎么回事？”李欣灵忙问。

“你先回去，我跟麒麟那边确认一下。”戴伟没回答李欣灵，而是先跟财务总监说。

财务总监走了，走之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戴总你还是催一下麒麟，如果款子再不到，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财务总监走了，戴伟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半响不吭气。

“戴总？”李欣灵不禁有点慌，她有不详的预感。

死一样的沉默。

一分钟后。

戴伟长叹一口气，“麒麟撤资了。”

“为什么啊！”李欣灵当即就急了，“当初不是他们一定要投小黄车，还鼓动你尽快走出B大，对标小鹿进入商用市场，怎么说撤资就撤资？”

“高天说，麒麟跟投了小鹿的B+轮融资，小鹿的条件就是从小黄车撤资。”戴伟的语气闷闷的，充满了抑郁之气。

“拿钱给小鹿，还要听小鹿的条件？”李欣灵觉得不可思议，有钱不是爷么？怎么还有这种事？！

戴伟没说话，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逻辑？什么玩法？

通知戴伟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天劝戴伟把小黄车破产，不然欠的供应商货款、欠麒麟的钱，足够戴伟喝一壶的，戴伟刚毕业，还有大好的前途，不必背这么重的负担。

戴伟不想。

“那戴总你打算……”李欣灵受了打击，却没有戴伟那么重，她是个打工者，就算小黄车倒了，她只是少了一百年的年薪而已……好心疼啊！

“高天劝我破产，我不会的。”戴伟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我家里还有房子，可以抵押几百万，供应商的货，拿到一万辆就够了，然后我们继续原定计划，小鹿能收押金，我们也能，有十万个用户，我们就可以活下去！”

“把这段时间挺过去，只要单车上了市，小黄车就会有新的投资进来，到那时，没有麒麟我们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戴伟说着说着，眼睛里重新放出了光。

“对！”李欣灵点了点头，遇到挫折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气量，戴伟在这点上，还是值得追随的。

“戴总你看这个投放计划，我会调整一下……”

……

“所以说虽然麒麟撤资，但是小黄车的上市计划没变？只、只是缩小了规模？”陆川听到许梦茹的最新报告，不禁感慨于戴伟真是像传说中一样的倔强。

“他们的资金从哪来？”陆川又问。

“戴伟卖了老家的房产。”许梦茹回答。

“你消息很灵通啊。”陆川奇怪许梦茹哪来的这么多准确信息。

“李欣灵告诉我的。”许梦茹理所当然的说，“她几天前开始找我聊天，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些事。”

“呵呵，聪明人。”陆川不禁笑道。

看到小黄车面临危局，李欣灵开始另谋出路了，也不奇怪，跳槽是一种习惯，他们追逐的不是理想，而是利益。

“对了，有个B电的导演，你要不要见一下？”许梦茹又说。

“好啊，把他资料给我。”陆川点头。

这段时间，4A广告公司推荐了不少导演过来，陆川见了都觉得不满意。

他们拍摄的东西，缺少理想和情怀，纯粹是商业套路。

但是太牛叉的导演，也不会给小鹿来拍广告片。

陆川正为难呢。

导演名字叫胡千，B电导演系在读学生。

还兼职作家，在校内获得过很多荣誉，但是没有成熟作品。

他是看到小鹿征集导演的消息，向小鹿自荐的。

简历不怎么样，但是今天没事，见见也无妨。

陆川戴上了【有色眼镜】，最近见到各种有来历的陌生人时，陆川总会戴上这个，为完成【晋级任务】做准备，万一遇到某个适合的人选呢？

不一会儿，一个大男孩来到总裁办公室。

陆川见到了胡千。

这是个高个子大男孩，穿着黑色衣服坐在椅子上，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安静和冷默。

【有色眼镜】中，陆川见到了眼前这个大男孩的死亡，和无数的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