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岭,一条湍急大河横亘前方。
河道宽广,两岸相隔百米,激流拍打河中扎根千百年的巨石,掀起一片片白花花的浪,四散落下,水珠碎裂成水雾,水雾随风飘荡,映出一条条小彩虹,挂在浪头。
楚南枣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重峦叠嶂中,他远远看到一大拨人脚踩浪头,飘然渡河而去,等他到时,最后一拨十几人没有水上漂的本事,借助河中露头的巨石,一个紧跟一个,曲折跳向对岸。
那个蛇腰杜馨梦踏浪穿行大河,停在对岸,回头催促落后的小姐妹,恨其不争地骂道:“宋春娥,快点,这个时候还让让让,你是来干嘛的,来送死的吗!不要命了吗!”
宋春娥就是沈松林传音说要送给陆潮生的女人,娇躯修长,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样貌也已经长开了,处处可观,尤其清纯可人,像邻家的害羞小姐姐。
她亭亭立在河岸岩石上,好像一个浪就能把她拍走,小脸上满是急切,却让一个个露出峥嵘姿态的男女学员抢先掠上河中的踏脚石,不敢争抢。
前面有两个男学员抢夺先后,一个手脚慢了一拍,被踹进了河里,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浪涛瞬间将他冲到十米外,不巧正拍打在河中巨石的尖角上,身躯卷入湍急水流,惨呼声也消失在轰轰水声中。
等所有人都走了,宋春娥才纵身过河,这时陆潮生也跟了上来,屁股后头,火箭弹连绵不绝地轰炸,爆炸的声音和浪声争抢谁是最高音。
火箭弹与陆潮生前后脚,射入河中,白浪炸起数十米高。
生死极限的压迫,让陆潮生的飞奔速度又快了一两分,眼见着要追上前面的宋春娥。
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同时还有杜馨梦穿透噪音的惊呼声,“小心,有东西!”
大浪头里蹿出一条体型巨大的鳄类,脊背犹如钉满了大铁铆钉的门板,它张开丑陋大嘴,稀疏但足够锋利的锥形利齿森森映射阳光,拦腰一口将宋春娥咬下。
岸边,杜馨梦一跺脚,咬了咬丰润红唇,转身飘向苍莽山岭。
也许是吓傻了,宋春娥连叫也不叫一声,神情绝望地看向陆潮生,或许是向陆潮生求救,或许她恰好朝向他。
救她,火箭弹就追上来了,陆潮生与她错身而过,鬼使神差地甩臂回探,抓住了那巨鳄嘴上的凸起,借力一扭身,双脚牢牢夹住巨鳄的颈部,随它一起轰然砸入河中,倾斜而下。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楚楚可怜,也许是陆潮生良心未泯,总之先脱险再说,陆潮生身上金黄琉璃光骤然大亮,一拳抡出,破开水流,捶在巨鳄脑袋上,巨鳄头骨碎裂,失去了行动能力。
陆潮生掰开鳄嘴,单手将宋春娥夹在肋侧,刚准备露出水面,就被巨大的水力拍得晕头转向,直往底下沉,伴随着低沉压抑的爆炸声,是火箭弹在他们头顶近处爆炸了。
陆潮生被水底激流冲到河中巨石上,水下巨石圆滑,没受大伤,他皱了皱眉,双脚一蹬,单手拍击水流,带着宋春娥冲出水面,一落上巨石,立即飞掠向对岸。
空中火箭弹的嗤嗤声音不绝于耳,越过了陆潮生,咬着前面的人去了,爆炸声,山石碎裂滚落声,巨树折断声,惊鸟走兽声,一片乱哄哄。
安全到达对岸,宋春娥被丢在地上,好像才回过神,吓得泛白的清纯小脸不知怎么地,忽然一下红了,嘴唇颤抖着说道:“谢谢,你是个好人!”
放在平常,陆潮生说不定要吐槽一句这是好人卡?或者说还有这么老套的感谢方式?
此时,什么闲情逸致也没了,火箭弹追着前面去了不假,可他又听到嗤嗤破风声临近,又有火箭弹朝着他们袭来。
“快跑!”
陆潮生窜了出去,晚了一步,灼热气浪冲飞了他,后脑勺的头发也烧焦了一小块,散发难闻的焦糊气味。
宋春娥比他跑得更快,巨鳄的尖牙只在她腰上扎出几个浅浅的洞,她实力不低,身躯坚韧,并不像她的外貌一样文弱,胆子小了点,一吓就手足无措。
两人玩命飞奔了大半天,宋春娥渐渐与陆潮生拉开距离,又放缓些等他追上来并肩而行,然后又不知不觉的领先了。
事实上,陆潮生能感觉到,他自己的速度在缓慢提升,而她提升得更快,看起来天资不俗,这让他很无语,这性子完全不符合实力,来夔门关干什么。
好奇心切,陆潮生很没有风度地问道:“你岛屿试炼怎么熬过来的?”
宋春娥小脸红红,“岛上有个火山坑,坑里有湖,湖里有鱼,我在那里窝了三个月。”
你来夔门关是干嘛的,回归自然?陆潮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有凶兽异禽找你麻烦?”
宋春娥脸颊红成了熟透的苹果,撇过头去,“天上有,没下来,火山坑里有个五彩石垒的大巢,巢里有一副巨大的骨架,还有一只小鸟,我给它取名小鸡,挺像鸡的,好像它们挺怕小鸡。”
陆潮生:“……”
这是什么运气?躲到了岛上王者的巢穴里,王者死了,只剩下小王者,小王者不伤人,还天生对其他凶兽飞禽有震慑力……
忍不住了,陆潮生问道:“你到底来夔门关干嘛?”
宋春娥脸红到了耳朵根,不敢看陆潮生,沉默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弱弱地说道:“我想变强。”
想变强,很好,跟我说干什么?陆潮生都快忘了自己问她什么了,愣了下才明白,然后想想她窝三个月的行动,无语了,鼻子里嗯了一声。
日色晦暗,快入夜了,陆潮生以为火箭弹轰炸会停下来,至少减弱点,让他们可以休息休息,然而并没有,天空之城一直悬在高空,发射火箭弹,始终追着他们炸,点亮一路山林。
没有食物,又高耗能,他们抗不了多久,跟着前面的人跑,一路上能吃的果子不是被前面的人采摘了,就是被炸了,飞禽走兽早惊跑了,迂回采摘果子,会被炸,两人选了另外的一条路,向着最高峰飞速掠进的同时,顺手扯下野花野果塞入嘴里。
一天后,他们爬上了最高峰,饥肠辘辘,气喘吁吁,陆潮生蓬头垢面,像乞讨多年,宋春娥脚步更快,没被火箭弹咬着屁股炸,除了气色差些,状态不错。
最高峰上就他两人,不是其他人落后了没到,而是他们落后了。
抬头望去,远方山峦雾气缭绕,他们只不过在脚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