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陌看到郑姬怀抱快捧不下的一束花时,更加不愿相信这亲眼所见。走在最前面的一队应该是四分全到手的,夏姬也在其列,虽然花的数量不如郑姬那么夸张,但还是远超南宫袂,而南宫袂是这一队里,最少的。
相隔有些距离,秦陌看不出南宫袂的表情,但想想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突然看到她身旁围着一个人在跟她交谈什么,她躲了好几次,那个人紧追不舍。
邹骍!
这个人又动了什么手脚?南宫袂不可能只有这点认可,绝不可能。
秦陌叫上潘迪就要过去搞事情,虽然自己打不过,但还有个帮手。
两人靠近邹骍,秦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急着说话,可他却先说:“你来的正好。”
见到秦陌,南宫袂依旧一副麻木的神色,不知是她也没想明白,还是在责怪秦陌没送她花。得以摆脱邹骍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去前面领取奖励了。
“我想帮她,可是她拒绝了,我想只有你去帮我说说了。”
秦陌脑中顿时冒出诸多疑问,这个邹骍到底想做什么,不仅暗中推荐秦陌,还想帮南宫袂,两人之前不是有很大的矛盾吗?还有这都开始领奖了,还怎么帮?
邹骍把秦陌拉到一旁,竟然先给秦陌道起歉来。
他承认,以前确实对南宫袂一见钟情,因此处处为难秦陌。虽然对当众输给秦陌怀恨在心,但后来他发现,秦陌并没有因此洋洋自得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终于明白,自己可能招惹了一名未来的贤士,于是想做一些弥补。
更何况,那日在阳生溪边南宫袂当众那一个吻,已经碎了多少男人的幻想。
他不说秦陌还没意识到,原来在自己看来不过是南宫袂一时崇拜的忘情之举,在别人眼中却是表示名花有主。
秦陌有些飘了,被昔日的对手如此夸奖,这是一种情理之中的飘。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七家人联合为难他们的事,于是捡了些关键词来说。
邹骍一听眉头紧锁,秦陌说得不无道理,这临淄城能够请动这么多大家一齐出手的,还真不会是一般人。
“此事我会去调查,回头我先问问是不是匡野那小子。但当务之急……”
邹骍还是想争取帮两人做点什么,他说按照惯例,等会有个捕鱼大赛,姑娘们的最终名次是看捕鱼的数量,而不是此刻手中的花。
邹骍开始埋怨起秦陌来,说他昨晚把郑姬刻画得太过美丽,今天很多人送花或多或少是受了这个影响。
都是些望文生义的人吗?秦陌很想有个话筒对着所有人大喊:就算天青色指代郑姬,那也不是重点啊!
刚才的才艺闯关,得一分便可兑换一袋鱼食,每个姑娘最多能拿四袋。重点是,姑娘手中的花,有多少支,就可翻多少倍……
秦陌终于明白吴普师兄所说,一枝花也许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是即便是秦陌把刚才收到的那些花全部给了南宫袂,也不会比郑姬多。
所以邹骍打算自告奋勇去帮南宫袂捕鱼,虽然夺冠是没什么希望了,但尽量能争取个靠前的名次,谁知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算了,她不需要这些虚名。”
虽然秦陌心里也确实这样想,但此刻他说这句话,更多的是一种放弃的态度。
如果能顺手拿个第一,谁不想?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可关键是这个差距太大了,四乘三和四乘三十的差距,用什么弥补呢?大家又不是捕鱼达人。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要?”
丢下一句话后,秦陌离开了。
他现在其实有些失落,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南宫袂,他还真不知道她想不想。以前久居深山的南宫袂,不食人间烟火,可她终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如今也算是染过凡尘,秦陌更加捉摸不透她了。
湖边站着一层一层的人,先生们也过来了,看客们都在湖心的木台上,看着对岸的胶着战况。每年的捕鱼大赛精彩纷呈,对不参赛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娱乐方式。
前排站着姑娘们和士兵,手里握着一根捞鱼网,每一组都相隔一定的距离,防止自己的鱼食帮别人引来了鲤鱼。
姑娘们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把士兵换成心仪的男学员,两人一起捞鱼,这确实有助于增进默契。
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点子,真是把春日祭的各种流程运用发挥的淋漓尽致。
很多送过花的男学员开始自荐,那些曾在姑娘们的印象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希望可不小。
秦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从出学宫开始,就有人想尽各种办法吸引女生注意,这些人都是老学员或者了解过内情的新人。
为博红颜一笑,不惜分外妖娆。
秦陌很快找到了南宫袂,她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应该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正是这种不怒悲喜,让秦陌觉得陌生。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田辟彊出现在祭台这边,“我就是王上派来的臣子,你们今年的奖赏是……”
虽然他还是有些隐瞒,这样也好,不愿惊扰民众的领导也不失为一个好领导。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打开一看,有一块白里透光的东西。
“此埙乃当年吴国进献给齐国的象牙所制,相传是从楚地得来的,稀世少有。对姑娘们来说,小巧便携,实乃佳品。”
原来又是一件乐器,这东西虽然小,但无论从材质还是结构上来讲,丝毫不逊色一把古琴,越是小巧的工艺品,工序越是复杂。
“起初我迟迟想不出合适的名字,直到昨晚看了诸位的表演,灵光乍现,不如就称其为‘烟云’,也算是不输我王姐的‘韶光’。”
“公子,说漏嘴了……”一旁的淳于先生小声提醒到。
田辟彊一脸尬色,看着对岸似乎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而一脸茫然的学员们,忙宣布比赛开始。
“秦陌兄弟,这我可没帮你啊,你的郑姑娘应该是实至名归。”
田辟彊转头对秦陌说。他还在操心秦陌和郑姬的事,真是服了。
“不过你这副身体……似乎不能满足她啊。”
秦陌吹眉瞪眼,叫他把话说清楚,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些不能省略的词句万不可省略!
“我有一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叫来身旁随从低语了几句。
这人脑子烂,总是灵光乍现,这次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不多时过来两个女子,拿着一根绳,当着众人的面在秦陌身上比来比去,秦陌只能一边配合,一边看着比赛。
伊莎黛拉双手叉腰看着湖中,因为她没有鱼食,只能看着身旁任劳任怨的潘迪捞着空空的湖面。
她似乎是看上了别家的鱼,突然悄悄伸出法杖,招来一只自认为最好看的一只,就如同她那橙夕瀑布般的发色。
潘迪眼疾手快,将那只鱼捞进容器中,伊莎黛拉眉开眼笑,高兴地抱住潘迪雀跃。
小孩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他们不需要争个天下第一,只求爱我所爱,自得其乐。
他们这个地方没什么人,因为没有鱼食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伊莎黛拉又铤而走险偷了一只纯白鲤鱼过来。至此,两人抱着鱼缸默默离去,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秦陌看着如同童话里的这对一阵浅笑,潘迪并不是什么王子,可伊莎黛拉真被宠成了公主。
可当秦陌看到南宫袂这边时,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那个倔强的女子,手中轻撒着鱼食,嫌身旁的士兵动作太慢,抢过捞鱼网自己捞起鲤鱼来。
邹骍还是出现了,他没有放弃过,可南宫袂谁也不理,默默地捞着自己的锦鲤。长发垂下,牵着心中的苦涩随风飘动。
她想要,她有渴望!秦陌突然意识到,她就爱乐舞,这是她的爱好,一个人要是没有精神寄托,岂不是宛如一具腐朽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