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塞万诃德戴上了世间最精良的头盔时,在装备的穿着上,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被自己忽略了除了头上赞许有加的头盔,他除了清晨早起时的一件单衣,什么都没有穿。
单衣破败的地方飘落,柔软的飞扬,紧身的部分显示出了书斋骑士令人心疼的瘦骨嶙峋,而紧绷的裤子把塞万诃德打败狮鹫之后持续到现在的兴奋劲儿也显露无疑。
“哦,头盔,哦,我久经沙场的符文之头盔,带上你,我一个人就可以抵抗万人之师。”塞万诃德还在马上对战场心驰神往,“你看这头盔上开的眼缝,它的开口是这么狭和厚重,它的厚度在保证了坚硬的同时,还遮住了我的余光,这是什么能工巧匠的作品?我敢打赌,当他打造完成这顶头盔时,色一定骤变,墓园哀凄的亡魂都在哭泣。”
塞万诃德用脚后跟他忘记了自己没有穿鞋,没有马刺供他使用踢打了老马,而老马,除了用响鼻代替叹气,没有改变步伐,用塞万诃德希望的疾驰来配合骑士亢奋的情绪,从这个角度来,马将军不仅不是不通人性,相反的,它比人还要懂人。
“哦,你看这个厚度。”马上的骑士不知道是在谁炫耀,像社交圈的贵妇,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想让所有能听到她的话的人感到羡慕。
“这个厚度啊,恰好符合了骑士的规则,永远向前看,发起冲锋时,骑士不能左顾右盼面对鬼惑时,骑士要注视信仰忠诚和伦理向冲突时,要直视内心!这个头盔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当我带上这个头盔的时候,我都弄不清,伟大的骑士王是戴上了类似的头盔才从中得到了启发,书写了现在骑士的教义,还是擅于揣摩的锻造师,根据这个教义打造了相应的铁器。
“哦,美妙,美妙,一个头盔是美妙如此,除了完美的体现了防具的功能性,还能让拥有者获得哲学上的思考,等我得胜归来,不,等我打赢入围赛,不,等我完成报名的登记,不不不,我现在就要,我简直迫不及待的要找到刚才送我头盔的铁匠,我一定要问问他,你以前是不是骑士,如果回答是不是,我会拍打他的右肩,接着拍打他的左肩,立马封他为骑士,我从没见过,比他还要了解骑士的人。”
头盔不能解开面罩的设计促使塞万诃德不愿意转身回头张望铁匠铺,他的背上像被绑上了一根刑柱,头被紧紧的缠绕在刑柱上,一动不动。他昂扬着头,僵直着身体回马,马将军很乐意回去,它当然能读懂马的语言,过往的马匹都在告诉它,这里不是真正的比武大会。
此刻的一人一马中,马比人活得明白,它知道,这种比武大会必须远离,难得的兴奋让它不由自主的跃马抬蹄塞万诃德离开了!塞万诃德不比了!
马将军的这个举动,让一同前去报名的骑士们险些和塞万诃德相撞,他们“踱踱踱”的呵斥着自己受惊的坐骑,停马或者改道,同时对这个不守规矩,衣衫褴褛,并且不懂克制自己兴奋的竞赛对手嗤之以鼻。
塞万诃德在回马时,也同样看见他们,他同样对他们嗤之以鼻,即便脸被遮住,都能感到他的轻蔑。
“贵族骑士,哼,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穿着鹅绒来比赛的。
“这个,啊,这是什么?难道是鹅毛骑士?这个人怎么在腰间别上一把用鹅毛粘成的剑?要是对上你,我在衣不遮体的状态下,闭着眼睛都敢和你战斗,你必须原谅我,如果主持者宣布我和你对战,我必须闭上眼睛,否则我无法对你表示我的尊重,我会不敢下手,不敢动用全部的武技,甚至只会用躲闪耗到你力竭,我必须闭上眼睛,把你想象成竞技场中饮血的奥多,不然,我根本无法恪守骑士不能傲慢的教条。
“哦,啊,我又看到了什么,这个大概是?对了,你是奢侈与荒唐骑士吗?你居然带上了三位侍从,一个拿了一大袋鹅毛笔,一个拿了一大袋羊皮卷,另一个,你拿这么多墨水干什么?这是比武时该用的东西?即便你是位面之主,能开启各个位面,让不同的生灵为你战斗,但现在不是魔法大会,是骑士间的比武大会!”塞万诃德捂住头,这个头盔很是坚固,他甚至感觉不到击打感,“果然,这是个骑士和道德都不复存在的时代,除了粉饰和华而不实,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伪善下的龌龊,就像铠甲下的臃肿。”
塞万诃德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这个残忍的一幕,他心中暗暗的决定,他不仅要在比武大会中得胜,还要在得胜后发表一次演,用一场惊动地的演讲,吓走腐蚀人心的恶魔,让骑士精神重新回到星落城。
在塞万诃德编写着关于骑士精神的腹稿时,他因为幻想着自己站在领奖台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在马镫上站了起来,马将军托着他行走,走回了铁匠铺,感觉是在故意作弄塞万诃德一样刚好停在了梅菲斯特面前。
这是一个灾难式的场景,因为塞万诃德在清晨对抗狮鹫时没有来得及穿甲,仅仅是一身贴身的衣服,当他战胜狮鹫的兴奋劲稍微衰退后,获得比武大赛冠军的畅想,又让他兴奋与激烈起来,更何况,这位书斋骑士此刻,站在了马镫上。
星袍的梅菲斯特“啊”一声转了身子,把兜帽拉到了下巴,自己也变成了放置星袍的衣架,而塞万诃德的侍从也刚好从人群中挤出来,收集拿着盔甲,他满头是汗,脸红得发紫,像猪的膀胱。
“老当益壮,不拘节!老当益壮,不拘节!”侍从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塞万诃德站在马镫,平举着右手,眼神坚毅的看着铁匠铺的门梁,门梁中央,有一个铁锤与铁板的标志。
书斋骑士的畅想,此刻已经进行到了演完毕的时候,他手掌下的观众在听完他的演后纷纷哑口无言,热闹场像布满了蜘蛛丝的废墟,观众头顶缭绕着黑雾,那是附着在人心上的恶魔,它们受不了塞万诃德亮堂堂的光明语言,纷纷逃出了寄宿的巢穴,而听懂了这些圣言的观众,霎时间变成了信徒,黑雾下,头顶上,是同样亮堂堂的光雾。
塞万诃德全身上下,都和他的头颅一样,骄傲而又坚挺的傲立着万幸的是,他面对着的是铁匠铺,不是广场上的一大波人群,里面可是有不少美德官在场。
“主人,主人。”在马将军恶作剧得逞后,侍从在马将军和人类差不多的嘲弄响鼻声中不断的和塞万诃德话,“主人,主人,快穿上铠甲,你一进入人堆我就找不到你了,如果不是你站了起来,我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要写骑士史诗吧?你是不是要进入骑士的角色?是不是感受到骑士的灵魂后你才能写作?一定是,不过你一定要穿上铠甲,我担心一会你的作品会头重脚轻。”
塞万诃德破旧的铠甲在侍从手中碰响,那个声音每一声都感觉是在嘲笑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