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主考官的命题很刁准,这让塞万诃德一度头痛。
沙特阿卡纪事?塞万诃德诧异着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开始,比武大会的初轮比试是比文学功底的?
一个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圈套!
谈论沙特阿卡,有一个人一定无法回避,那就是格萨尔。
但是当讲述一个以掠夺为生的人,该用怎样的运笔去记录却是一个大问题,是去歌颂他的开拓精神?还是批判他的野蛮,因为只有他有足够的能量把一个个村庄摧毁,把所见之物抢夺一空。或者,用遮遮掩掩的笔法一面批评他的嗜血和残暴,一面隐隐的对他的大海和大地的探索,他的勇敢无畏进行夸耀?
格萨尔这个人放在现在已经成为有些敏感的话题。
在圣光下的奥纽斯,他的故事被修改得面部全非,因为他思想中危险的侵略性对于现在和平的环境有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他的想法绝不能在大多数心中得到认同。
无论多包容的贤王,也不愿意领土中出现这样的人,把他的子民情绪调动,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正在遭受的,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不公,最危险的是,拥有这类思想的人能够让他们在仅仅拥有磨尖的石块的情况下,就敢奋起反抗。
比武大会的会场出现了一种另类的热闹,鹅毛笔在羊皮卷上书写声,手指在头发上的摩挲声,还有冥思苦想时的吞咽声,咬笔声,在安静中齐放。
塞万诃德不敢急于动笔,他手指在半个木台上敲打,留意着高台上的侏儒。
这一道试题也可能不是陷阱,而是一个筛选。书斋骑士用敲打木台的手指开始敲打自己额角,看起来有几分哲学的感觉。
毕竟塞万诃德继续分析着初试的更深一层的规则在五贤王的年代,从来没有因为认可格萨尔,就因此获罪,从而被剥夺生命的事件。
塞万诃德继续在思考,两只手都放在了两边额角敲打,眼睛仅仅锁定着侏儒胸针上的圣杯纹章,像是想从圣杯中获得启示。
懂了,塞万诃德想起了自己对奥尔罕谈起的理论,文字是精灵,这个精灵,是心灵的捕手。
比武大会的最初比试,不是在比赛武技,是在筛选思想,这个是比冲锋和砍杀还要高明的选拔。
以往一轮接一轮的比赛,只能够筛选出最强大的体魄,最高超的武技,还有最受眷鼓强运,有时整个过程还会弄虚作假,导致获得冠军的骑士并非最强大的那个,而是在赌场人脉最广,最会操纵赔率的那个。
塞万诃德发现自己了然了初试的规则时,开心的拍了一掌。
好了,我完全赞同这种革新后的方法,现在我就开始用我的思想,来给你们讲一讲真实的孤岛沙特阿卡。
塞万诃德笔到纸上又愣住了,不是思维呆滞放空,是他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我毫无保留的叙述我对沙特阿卡的看法,这同样会存在着风险,我还没有看过之前一年到三年的冠军试卷,根本不知道圣杯骑士团需要哪种人物需要赞同格萨尔的?还是否定格萨尔的?
刚拿起来的笔重新别到了耳边,塞万诃德发现高台上的侏儒专心的玩弄着鹅毛笔,没有观察应试者的动态,于是悄悄的做了一件事把羊皮卷对折,用不断的咳嗽来遮盖把纸卷撕成两半的声音。
他又心翼翼的看着侏儒考官,考官还是在一心一意的玩弄鹅毛笔,塞万诃德同样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那些应试的骑士,他们早就成为文字捕手的俘虏,思想融进了墨水,凭各自的文字技巧,比在比武时,空门大开还要危险的暴露了自己的成为自己的根本原因。
书斋骑士顺利的把考卷撕成了两半,他认认真真的着墨,在演绎着交卷之后的可能性。
毋庸置疑的,这是一场对思想的考察,在思想上恰好符合圣杯团要求的骑士才能够有较大的概率得到晋级聪明、精于计算的骑士会摸清现在圣杯骑士团最主要的需求,写下迎合的东西,这同样也有可能晋级。
我来得太突然了,还没有进行过前期的考察,摸不清圣杯团的想法,现在只剩这样一个方法了
塞万诃德决定写两份文章。
塞万诃德在一半考卷上署名:塞万亚瑟诃德,在这页写上含蓄的赞美,用惯用的右手写。
在另一半考卷上署名:塞万凯撒诃德,在这页写上点到即止的批评,用惯于持盾的左手写这样就完美的规避了考官从笔迹中来分辨作者。
如果书斋骑士的脑中演绎的最极赌情节是这样的:
圣杯骑士团全副武装的围住了塞万诃德,他们通过这位骑士的文字,发现了他和孤岛之王格萨尔在思想上的某种契合,因为时代的原因,这种思想可以存在,但只能放在最深远的心底,而塞万诃德表露出来的思想让圣杯骑士团如临大氮这样狂野的思想,会让整个格兰特大陆面临动荡。
他们会礼貌的问:“想必阁下就是塞万亚瑟诃德,跃马镇的神秘骑士。”
塞万诃德会从他们在披风中默默握住剑柄的这个动作里看出骑士团谦逊有礼的言谈下的真正意图,于是他会:“不,你们认错了,我是塞万凯撒诃德,甜水镇的占星骑士。”
圣杯团会维持呆若木鸡的状态,时长有善泅者三个憋气那么长,其中对文字敏感度最佳的骑士会回忆起塞万凯撒诃德的答卷。
“以批判性思维来看待孤岛思想在五贤王时代必将淹没于文明的前进浪潮中的必然性?”
塞万诃德会从这个饶眼睛中看到赞同,于是会回答,“我就是这篇文章的作者。”
“精彩的答卷,来自甜水镇的占星骑士,塞万凯撒诃德,你通过了初试,请你进入受肉塔第二层,祝阁下武运昌隆。”能把自己的标题一字不漏背出的骑士行了骑士礼。
“武运昌隆。”剩下的骑士一同大喊。
这个时候塞万诃德也会报之以礼。
塞万诃德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演绎这种可能性的同时,还考虑到了另一种结果:
“你是不是论在和平年代孤岛的开拓精神对民众的正面意义的作者?”
这是圣杯团很高明的提问方法,巧妙的利用了塞万诃德身为骑士的准则。
当问及姓名时,塞万诃德署了两个名字,可以用模棱两可的方法周旋,因为没有哪一个回答在谎。
然而问及作品的名字,无论是这两篇中的哪一篇,它的作者都是同一个人,无论塞万诃德想怎么推脱,都推脱不了一个“是的,我是这篇文章的作者。”
接着,他会被推攘和驱逐,因为圣杯团会声称格萨尔的思想在格兰特大陆是最大的毒瘤。
塞万诃德会在严厉的辞中感到挽留的意图,其中一个圣杯团的骑士会扔给他一个并不是他的行李命令塞万诃德滚蛋,同时还会义正言辞的声张道:如果再黑之前不离开星落城,就把塞万诃德以叛国罪流放到塞外的黄沙郑
在半夜,塞万诃德会避开人群,在一盏火中打开圣杯团送来的行李,里面是长长的粗绳,还有勾爪。
很明显的意图,圣杯团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在明面上拒绝格萨尔的信徒。
塞万诃德会走到受肉塔的塔底,会看到恰好打开的窗户,会感受到圣杯的倾泻,当金色的酒水倾倒在他的头上时,他会获得了无穷的臂力。
骑士轻轻的一挥,系着粗绳的勾爪飞进了受肉塔二楼的立柱,他甚至没有攀爬,圣杯团的骑士早就在等待这个勾爪,齐心协力把塞万诃德拉了上来。
他们不会行骑士礼,而是对塞万诃德行孤岛特有的兄弟礼,他们一个一个的握住塞万诃德的手肘,郑重的“吾血之血。”
“吾血之血。”塞万诃德会这样回应。
好了!当书斋骑士演绎完两个最极赌可能性后,两个手掌不断的来回摩擦,有一种文思泉涌,跃跃欲试的感觉。
他看了看周围骑士的进度,有些写了大半,有些被文字卡住了思想,有些在抠脚。
好吧,我要发挥我的骑士技能了,我的文字可能比武技还有杀伤力。
塞万诃德顺便瞧了瞧侏儒考官,想要争取一个询问关于比试时长的问题。
然而,当他看到此刻侏儒的样子,突然就被无形的大钳掐住了喉咙,话?话已经根本不可能了,因为当他看到侏儒的改变时,连思想都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