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的红楼中,四楼的第四个隔间从连续的时间中抽离出来。
这里因为塞万诃德的一个提问,而触发了一个时间静止的魔法。
那几个正在玩牌的人停滞在最后的动作中,正在推钱,正在出千,正在抽牌。
包括在帷布后的舞女都停止了移动在塞万诃德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六个舞女,她们的存在完全可有可无,帷布高档,只露出了舞女们的脸,就算舞姿曼妙,能看见的也只有变化着的生动表情,以及转盘一样轮流展示的头。
书斋骑士看见静止的时间没有觉得奇怪在骑士以执笔来证明能力的星落城,还有什么会是奇怪的?多么巨大的奇怪,都可以见怪不怪。
塞万诃德气定神闲的重复了魔法咒语,一次是开启,两次是关闭。
“阁下星落城没有骑士,我出来暂时不自我介绍,敢问阁下,你知不知道邓肯?那位高大个儿骑士。”
“哈哈哈哈。”正在推钱的人拍打起桌面,越拍越激烈,把桌子拍的摇摇欲坠,手牌也全部扔进了牌池郑
“嘿嘿嘿嘿。”出千的人也在笑,不过是在克制的笑,他还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让同桌的人发现他袖口的藏牌。
“邓噗哈哈哈邓肯?”专注在自己牌上的人也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狂喜,直接把牌面朝上摊开,激烈的拍打起了双手。
帷布后的舞女也重新开始了运转,继续像在餐厅送菜一样,端出不同表情的头颅。
“为何为此发笑?”塞万诃德感觉自己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推钱者:“因为我。”
出千者:“还有我。”
专注者:“因为我们啊”
推钱者极有可能是这三人众的领袖,他对这个对话做出了总结:“因为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飞翔了。”
出千者眼疾手快,极速的扯动一个开关,让窗户洞开。
窗外暗淡的黑夜没有生机,像一个怪物的排泄口。
塞万诃德闻到了马粪,看到了无源的鬼火,直到沉闷又极赌哄臭吹来,他才了解到,自己被架上了窗户。
“唯有我读懂了肯的提示,唯有我跟随邓肯的提示找到了你们,为什么我要遭受楼刑?”
“楼刑?”推钱者反问。
“哀城的楼刑。”出千者提示。
“居然都还有人记得这个城剩”专注者拿来了两块红砖后。
“你们不需要用砖头摧毁我的面部,从四楼摔下,我老家的乔治都不会认识我,我要求你们表达出合理的仁慈,让我体面的死亡。”
专注者把红砖泡进了水盆中,水盆咕噜咕噜的叫,他咕噜咕噜的发笑。
分别架住塞万诃德的出千者和推钱者也在放声大笑,推钱者在问:“坐得稳吗?”
“直到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知道,腿上两块肉的作用是如此巨大,我敢打赌对这两块肉的理解和运用远远超过了那位史官。”
专注的舞女们也开始了含蓄的偷笑。
面临死亡时,饶感官会很灵敏,塞万诃德仅仅凭耳朵的听闻,就听见舞女笑声中的铁链声,那是想大笑时必须用手捂住的优雅表现。
他还通过窗外的黑暗,分辨出了自己走过的路。
他的马将军在路面留下的每一个马蹄印都是绚烂的魔法阵,在星落城隐隐发光。
他侧过头,看了看梅菲斯特所在的那个房间,他看见女孩正对着烛光祈祷,兜帽在无风的摆动,甚至吹刮了起柔密的微风,不让她听见粗俗的笑声。
奥尔罕,混蛋奥尔罕,塞万诃德一想到奥尔罕就觉得他的脑袋真是丑陋,缩进躯壳才是他最佳的生命形态。
他的视线没有得到真正的神之远视,塞万诃德感觉是自己老旧的记忆重新复苏,目光光照般的飞远之后,又猛烈的弹回,把所见之物拉回了眼前。
他看见光秃秃的孤岛,还有绿色的流星。
它砸中了人,用堪比漩涡的能量把这个人全部吸收,这个动作发生在砸中饶一瞬间,并没有影响它的坠落。
用它是用高热来蒸发了一团人形的雾气更加恰当。
它最终会深入了土壤,变成了绿色的种。
不同时代的双手活在了塞万诃德的脑海,它们站成一排,一个接一个的接住传递过来的红铁。
在队伍的末尾,一双手扔捧着红铁,红铁的背后没有人,它向塞万诃德走进。
而窗台上的塞万诃德,也真的伸出了双手,准备拖住整个岛民的希望。
“我知道了。”塞万诃德又一次的在回答没有提问者的问题。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怎么这么熟悉我们的流程?”
这是推钱者在书斋骑士坐上窗台后的胡言乱语中唯独能听懂的语言。
“对的,知道了就保持住,不着急。”出千者也蹲在了水盆旁,和专注者一起拆解红砖。
专注者闻着气泡的味道,脸颊一阵一阵的红。
“还要多久?”推钱者在问。
“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用等待十四,这种酒在售卖时就经历的发酵。”专注者非常专业而不傲慢的回答。
“具体多久?”出千者在问,“你没看见他都伸出了双手?”
“现在。”专注者品尝了一指红色的酒液后到。
推钱者迫不及待的,粗鲁的端起了酒盆,他率先尝了一口红色的酒,在啐了一口后他:“如果不是禁酒令,葡萄酒怎么会受到这样的罪孽,来!”
就算命令声是在要求塞万诃德接酒,推钱者还是更像一个侍从,他把葡萄酒放在了塞万诃德轻荡荡,没有力两的双手上。
书斋骑士的双手猛的下落,推钱者看到这个情况比看到自己丢钱还紧张,他在大吼中握住了塞万诃德的双手,以及酒盆。
清晰的记忆没有让塞万诃德苏醒,他面对着酒盆在,“原来由红变绿色的种子,散发着葡萄酒的香气。”
“这就是葡萄酒。也对。”专注者品味着塞万诃德的话,“种子埋土后长出绿色的叶,紫色的葡萄酿出红色的酒。”
“现在轮到我将它埋藏。”
塞万诃德挪动身体,双腿好像能在四楼的黑暗中踏实,准备跳下去亲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