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被摔的地方仍持续不断传来痛觉,还有手上已经套上剑鞘的血剑,林子泽真的以为方才的一切皆是幻觉。
望着这片荒芜掉的花田,林子泽感觉抓到了什么似的,又好似有什么彻底散了去。
这只剑鞘,似乎能暂时克制住血剑……
在他的身前,一道类似于以及外入口的暗门现了出来,林子泽知道,只要踏进这个暗门,他就能从此地脱离。
只是……
方才催促着他抓住剑鞘又将剑鞘套在血剑上的那种方法……
未免太过奇特,就好似有人特地安排了这一切,然后等着自己去做似的。
也许,这只是错觉……
提剑出鞘三寸,林子泽这才得空仔细看这血剑。此时血剑已经彻底安分了下来,剑身赤红如血,林子泽拿手指轻轻敲击两下,便发出了清脆的剑吟,倒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没有感受到其中剑灵的存在。
拔剑随意舞了两下,林子泽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正随着剑式飞速流逝,两道狭长的剑痕随着剑舞狠狠分开了荒芜的花田,激起成块的尘土!
这随意两剑竟然完全不逊色于他全力施展的白露分洲!
感受着身体有些疲累,林子泽连忙还剑入鞘,再略一感应,呦呵,灵力瞬间失了一半!这也未免太过教人难堪了吧!如果说同等修士他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近三倍于其他修士的灵力!
可仅仅挥了两剑,林子泽就没了一半灵力!那么说,普通的卫道后期修士甚至最多只能舞这血剑两次!
而且现在这剑死气沉沉的,完全没有先前飞东飞西的灵动。
“怎么没了动静,刚才还挺闹腾的。”林子泽无奈地将剑夹回腰间,如今断了佩剑,遗迹中还不知有什么危险,说不得还用得到此剑。可惜此剑乃女子佩剑,剑身狭长,拿在手上虽也很是轻盈,但是他一个大老爷们配上女子剑未免有些尴尬。
林子泽突然一愣:“怪不得它要打断我的弟子剑,就是怕我嫌它丢人不佩它么?”
其实林子泽也没有那么嫌弃血剑,毕竟是大道级法宝,威能上根本不逊于叶璃的月尘,绝对可以当作目前底牌之一。
而月尘因为某些原因仍旧受着桎梏,论威能是绝对不会比得上现在的陌上海棠剑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陌上海棠剑突然老实了,但是使剑时他分明感觉到与这把剑的隔阂,是绝对无法做到如臂如指的,虽说陌上海棠剑的强大威能完全可以弥补其中的差池。
可如果佩剑无法认主,对剑主来说始终太过麻烦。
不过林子泽也没那么沮丧,反倒是此剑能够认主就奇怪了,若是林子泽能够认主女子佩剑,那他还真的得就性别一事好好自证一下了。
可堂堂大道修士的佩剑,为何会甘愿在林子泽这个区区卫道蝼蚁手中俯首称臣?
如果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巧合的话,那么此剑这么乖巧地任他使用,难道是出自于遗迹主人的旨意?
林子泽有些奇怪了,他绝不相信随便一个人就能让陌上海棠剑这般乖巧,君不见这血剑杀人是何其利落!
“而且此地明显仅我一人到来,仿佛就是在等我一般,莫不是这就是我的机缘?”林子泽突然想起道清那日含糊其辞的话语,为什么师傅老头不提前教我进入云雾山,而偏偏我进入云雾山时这遗迹就开启了?难道除了云雾丹,这遗迹才是属于他说的时机么?
这么一番思索,林子泽心里好受了许多:“反正也没得选择,如果真的有人在前面算计我,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要是为了这点疑虑抛下海棠剑,林子泽只怕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想到这里,林子泽也不再疑虑了,先走出这里再说,还不知道《三生录》放在哪里呢。一脚踏入暗门,紧接着就他被无尽的黑暗笼罩住了。
好在阴阳眼提升了林子泽的目力,他隐约还是能看到些许东西的。
林子泽不断打量着四周,微微蹙起了眉。
漆黑的环境,异色双眸显得妖异非常,微亮的眸光中,他的双眼仿佛就是照亮世间的光源。
只不过,哪里传来的振翅之声?
就在林子泽的双眸发着微光时,出现了与之争辉的光芒!
一点、两点,一道道星星之火突然在夜空中点燃,林子泽定睛看去,却发现这些光芒竟然还在不断聚集、移动!
这是……萤火虫?
因林子泽的到来,一只只萤火虫似被惊醒,它们连绵不断地向天空飞去,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夜空!
宛若澄光萤河!
昏暗的世界瞬间被点亮,灰蒙蒙的视野很快清晰明了起来。
林子泽大吃一惊,谁说萤光无法皓月争辉的?萤光若聚如星河,未必会比不得明月闪亮的!
林子泽的心突然落了一拍:“怎么感觉这种情景似曾相识?”
目不转睛望着那炫目的萤光,林子泽突然感觉心神疲乏,双眼酸涩!
不是那种因为疲乏而产生的倦意,而是从身心处泛出的困意,他突然想睡一觉!
头脑发胀至极,林子泽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困意,他无意识跌倒在草地,心神陷入了一场梦中……
……
“大人,大人,快醒醒,快些把案子审了,公堂之上岂能酣睡?刑部侍郎大人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林子泽被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儒生推醒,他捂着头疑惑道:“这是……哪里?”
师爷又急又气:“大人莫不是吃错了药?这是衙门啊!不是在您的家里,怎么能说睡就睡!快快把案子审了,我们也好对侍郎大人和甘员外有个交代。”
“大人?案子?甘员外?”林子泽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官服,竟是凡世一介官员!此时他正坐在公堂,堂下跪坐着三位女子,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笑着喝茶的商贾,身后一个席位则端坐着一位同样身穿着官服的男子。
林子泽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不是什么官员来着,只是他应该是谁,他却忘记了。
“就是叶家灭门案啊!大人当真睡糊涂了!”
一经师爷提醒,林子泽昏沉的脑袋顿时传来了一段段记忆碎片。
原来,在他所治理的清水县中,有一个恶贾甘松子,这甘松子不仅垂涎叶家长女叶璃的美色,还对叶家万贯家产觊觎许久。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甘松子雇人屠了叶家满门,幸运的是,叶璃恰好去了外祖母家避过了一祸……
在这之后,叶璃带着姐妹二人告上公堂……
“叶璃……甘松子……这名字好生耳熟!”林子泽疑惑道。
“当然耳熟!这案子可是堆了好久!大人更是亲自处理了此案数月!趁侍郎大人在侧,大人快快判决吧!”师爷催促道。
“虽然我记得我应该不是什么大人,但此时却着实应该审这个案子……”
叹了口气,林子泽看了看文案上的各项签押文辞,嗯,无一不是如山的铁证,他当即一拍惊堂木:“此案证据确凿,原告各项陈词皆属无误。本官判下,甘府所得不义之财皆为叶家所有,即令归还!罪犯甘松子当处死刑,其从犯一干人等尽皆抓捕,罪责轻者发配充军,重者一并处死!”
一闻此言,堂下跪坐着的叶璃三女尽皆感动莫名,她们听说县官老爷收了贿赂,又有刑部侍郎在侧,必然会罔顾王法,却没想到他竟秉公断案,当即连连叩首:“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一旁得意饮茶的甘松子顿时呆住,握着茶杯的手连连颤抖,惊吓之余茶杯落地摔得粉碎,他指着林子泽又惊又怒:“你这狗官,拿了我五千两银子,竟还如此冤我!”
林子泽微微愣住,五千两银子?我堂堂朝廷命官,是拿你五千两银子的人?嘁!
林子泽不爽道:“罪犯甘松子,不仅犯下滔天罪行,还敢公堂上污蔑朝廷命官,其心可诛,其罪更加一等!来呀!来人掌他的嘴!”
然而,侍立两旁的府衙却无一人动手。
但见师爷一脸惊恐,嘴巴贴在林子泽耳边:“大人!你确实收了他五千两白银啊!而且……”
林子泽一愣,我收了贿赂?他蹙起了眉,记忆中确实好像有那么一段……
“林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师爷的话还没说完,林子泽身后就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林子泽转身看去,却是刑部侍郎芫荽子:“侍郎大人有何指教?莫不是对在下断的案子有所疑虑?”
芫荽子冷笑起来:“身为朝廷命官,却收受叶家的贿赂,我看大人是看中叶家女的姿色,这才胡乱断案的吧!”
“怎么又成了叶家的贿赂?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子泽招来师爷,“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师爷浑身冷汗尽出:“大人啊!你莫不是忘了,刑部侍郎芫荽子那可是甘松子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