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编老鼠回来，弥彦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等到了他们临时的住处，终于忍不住开口。

“白巳，你真的要收编他们吗？”

“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有什么问题？”

“可是……他们并不是好人啊！”

“就因为这个？”

“难道这还不够？他们并不是真心想悔改，而是因为畏惧你才加入的，你不会也要变成他们那样吧，白巳！”

“弥彦，”白巳转过身，盯着他，“你觉得，善恶到底是什么？”

“呃，善就是好的，恶就是坏的！”

“那正义与邪恶呢？”

“对的是正义，错的是邪恶的！”

白巳摇摇头：“你只不过又用两个不同的对立概念重复了一遍，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说，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正义和邪恶又有什么区别？”

“我先举个例子，”白巳竖起一根食指，“如果一个木叶忍者杀了很多雨之国的忍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杀人只会带来仇恨！”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想你也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如果他杀了这么多雨之国忍者，是为了救同伴呢？那对于木叶来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可以不用杀人的！”

白巳失望地竖起第二根手指：“弥彦，你总是活在理想的世界中。如果这个忍者是自来也呢？”

“不可能的！老师是好人！”

“可他之前在战场上也没少杀雨之国的忍者！！”

“……”

“说不出来了吧？所谓的正邪善恶都只是立场的不同，绝对的正义与善良，存在吗？我认为是没有的。”

“但是人性与道德的底线是存在的，或许每个人的下限不同，可公序良俗的认知应当是相通的，因为那是经过时间检验而得到大家认可的。”

“满口嚷嚷正义、善良什么的，涉及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能保持中立吗？面对自己亲近熟悉的人，还能保持客观吗？”

“你贯彻正义，就是不忠不孝，你枉顾正义，就是不仁不义，所以亲亲相隐是人之常情。”

“这就是人。正面总是对自己有利的，后背上刻着的才是对自己不利的。所以每个人都只能看见对别人的不利和对自己的好处。”

“只能看见所谓正义的，是‘非人’，是偏执狂。绝对的正义即是邪恶。”

弥彦茫然，喃喃道：“不对……你在狡辩……”

“我是不是在狡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们需要钱财来谋生，而你想要改变那些老鼠，引导他们走上正道，也需要给予他们正当的生财渠道。否则只有威没有恩，他们凭什么听你的？”

“更何况，我们可以轻贱那个商人，却不能无视。轻贱是我们的态度，是小事，可以一笑而过。无视是立场，是原则问题，会引来灾祸。”

白巳意味深长道：“你以为乱世中的商人是什么？是逐利的苍蝇！见到猛兽不一哄而散，反而凑了上来，这说明有更大的利益在驱动他们，也有更大能量的人在支持他们！”

“信不信，我们如果拒绝了这次委托，第二天就会有忍者找上门？”

“要完成任务，就要收编老鼠；要收服老鼠，就要接受委托。弥彦，我们没得选。”

小南见气氛有些僵硬，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小白，说说委托具体内容吧，我还不是很清楚呢。”

白巳深深看了一眼低头的弥彦，没有继续，转而说起委托。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一种药材。”

“药材？秋海棠镇边上没有吗？”

“是一种特产药材，名叫‘翠雀’，据说是治疗风湿的。”

“地点呢？”

“不知道，这就是任务内容之一，寻找到‘翠雀’的种植地，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说服当地居民合作种植。那家伙只给了个模糊的方向，说是五公里外的大青山。”

小南惊呼：“大青山可是一片山脉！我们要挨个找吗？”

白巳脸色阴沉：“大概是看中了我们的人手，实力也足够保驾护航。放心吧，既然让我们找到以后寻求合作，就应该不是野生的，只要找到其中的村庄就好了，没必要一座座山搜索。”

“那也是相当大的工作量啊！”

“没办法，我决定分散老鼠们去找，至于我们几个，千万不要分开。我总觉得这事还有下文。”

“嗯。”

大家一合计，赞成了一起同行的建议，让老鼠们去山里搜索，他们等待各小队的消息回复。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四天。

“蛇大人！我找到了！！我找到村庄了！！”

黑发少年兴冲冲地跑来报信，脸色掩饰不住的疲倦。

“干得不错。”白巳眼神异样，认出了这个眼熟的老鼠。

几次表现都不错，说不定能培养成得力的下属，不过还要再观察观察秉性和忠心。

白巳暗暗记住少年的代号——“刺芒”。

代表果实壳上的棘刺，倒是挺适合这个坚韧内秀的少年。

“嘿嘿嘿，”刺芒傻笑地摸头，得了白巳夸奖好似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蛇大人，让我带你们去吧！”

白巳点点头，叫上小南等人。

秋海棠镇五公里外进入大青山的山脉范围，他们又一路爬山涉水有十几公里，过了两个山头，才在谷间发现了一处木头削尖围起来的栅栏墙。

一个简陋不大的村庄，光看着，就能感受到贫瘠。

临近村庄的视线范围，依稀可见木头栅栏上有类似哨塔的东西，还有人在瞭望。

“等一下。”

白巳停住脚步。

“怎么了？不是已经到眼前了吗？”

白巳皱眉，问向刺芒：“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刺芒一愣，回答道：“我们搜了大青山每一座山，只有这里有村庄，所以如果蛇大人说的是大青山的话，只有可能是这里了。”

白巳盯着刺芒，看得他不自在地挪动脚步。

白巳扫了一眼他的脚，满是水泡，拍了拍他的腰。刺芒尴尬地笑着，悄悄弯了弯膝盖，好让白巳拍到他肩膀。

白巳一顿，若无其事道：“辛苦了。”

刺芒激动不已：“不辛苦！能为蛇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还望蛇大人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让我跟着多学点东西！”

白巳嗯了一声，老持稳重，小南却被这不伦不类的滑稽一幕，噗嗤逗笑。

小南忍着笑意：“所以，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白巳若有深意道，“大青山虽大，在雨之国也不算什么有名的山脉，一个可能是山中仅存的村庄，连我们老鼠都能花四天找到，那些人会找不到？”

“可能，任务重点是让我们去谈合作？”

“呵呵，既然都不知道村庄在哪里，他们怎么确定这里有‘翠雀’的？刺芒，你们亲眼看到了我和你们说的植物了吗？”

“呃，这个，因为那个村庄戒备很严，我们没法潜入进去……抱歉，蛇大人！让您失望了！”

“没事，”白巳看向一脸迷茫的小南等人，解释道，“一个普通的大山里的村庄，会有哨塔？会有警卫戒备？”

“恐怕，这次的任务不是那么简单啊……”

“小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那个‘翠雀’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治疗风湿的药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