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
苟不理讲价的本事令刘放出乎意料。
一放一收之间就将候掌柜玩耍于股掌,是个难得的人才!
本以为他技止于此,没想到苟不理又挖了个坑,道:“候掌柜,我还有桩生意想和你商量商量!”
候掌柜要疯了,这厮一肚子坏水估计又在打什么孬主意,“你还要我怎样?难道你两百都不想给我?”
刘放也不说话,任由苟不理自由发挥。
“谈银子庸俗,咱们不谈银子!”苟不理胸脯拍得山响,一副为自己正名的样子,道:“我只是想在这批衣服胸口位置绣几个字而已。”
候掌柜放心了,只要这厮不要求少银子,一切都好说,“这有何难?绣什么字?”
苟不理却不继续接茬搭话,很懂事地将这等面子活抛给刘放,道:“小弟才疏学浅,还得劳烦哥哥题字。”
刘放暗自惊讶:绣字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小子溜须拍马的功夫竟和老子有得一拼!真是天生当狗腿子的料。
还是能力超强的狗腿子。
“就绣赌神助理四个字吧!”刘放道。
苟不理先是一副思索表情,尔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竖起大拇指吹捧道:“高!实在是高!哥哥学识真是高深莫测!这助字可以意为帮助、协助,这理字可以意为整理、理事、管理,两个字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地表明穿上这套西服的职责,却又不失妥当地诠释了赌神争霸赛的本质。”
刘放楞了下:老子没想这么多啊!
候掌柜也被苟不理的话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又拉不下脸去问明具体,正话反说道:“哼!你懂个屁的诠释本质!”
“老东西!你懂啥?”苟不理斜着狗眼打量候掌柜,鄙视道:“何谓赌神?赌神就是能以赌道智慧察明万物运行规律、理清人世是非得失。冥王曾说知天命尽人事才有资格称为神,这赌神助理四个字不正好诠释了争霸赛的本质吗?”
水土不服!就服苟不理。
讲句掏心窝子的话,刘放对这厮瞎掰功夫很是佩服。若是让苟不理去做语文阅读理解,不得满分简直天理不容。
刘放甚至还觉得这厮要是生在清朝,非得是个纪晓岚、和珅之类的大人物;就算生不逢时,混到了地球的现代,怎么着也能成个专家,困在幽冥着实浪费了人才。
他由衷夸道:“小弟真是前途一片光明!”
“还得靠哥哥栽培。”苟不理露出一排犬牙,羞涩道。
刘放一时语塞:小弟如此优秀,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压力很大呀。
候掌柜虽然内心认可苟不理的解读,却接受不了他恶心的讨好,道:“你不是说要与我谈一桩生意吗?这绣字与生意有何干系?”
许是苟不理与候掌柜天生八字不合,讽刺道:“猴脑就是简单。这等赛事百万年难得一遇,届时必然轰动整个幽冥,我敢保证大赛中的每一个亮点都将被幽冥铭记,你说要是在西服袖口处再绣上你们店名,那会产生何等效应?!”
刘放眼前一亮:可以啊!真他娘是个鬼才!居然想到了招商打广告这招。
这方世界商业手段相对狭隘,广告还未得到商人们的足够重视,但在前世,广告是营销的核心手段之一,刘放对此并不陌生。
候掌柜久在商场混迹,自然明白苟不理所说道理。
只是他就是看不惯苟不理那副欠揍模样,反驳道:“老子经营这家铺子已经两百万年了,店里裁缝的手艺在冥界数一数二,你觉得这家店还用得着宣传?再说绣上区区几个小字,比得上冥王大人青睐?”
候掌柜诠释了一个经商致理:金杯银杯不如口碑。
广告从来都是辅助。
然而前世很多商家,却将广告当做经营核心。他们宁愿缩减生产研发经费,也要保证广告力度到位。
大明星代言、黄金时段竞标、网络宣传,最终在他们努力下卖出了一批劣质产品,但也成就了万人唾弃的臭街人品。
从这点看,候掌柜是个良心商人。
做生意就该这样,产品质量永远重于一切。
苟不理没了招,强词夺理道:“老东西!你不识货,外面大把人需要!或许老子现在出去吼上一声,立马就有裁缝铺求着老子绣字!说不定还有铺子愿意倒贴银子!”
候掌柜忍了苟不理这么久,终于爆发了,抓起柜台上的剪刀掷向苟不理,歇斯底里道:“你去!你昧着良心去找那些破烂裁缝去!让他们坑蒙顾客去!”
好家伙!犯浑的候掌柜须发皆张,仿若泼猴临世,吓得苟不理只得避其锋芒。
刘放摇头暗叹:不理虽然是能言会道,却少了一分对世事人心的专研,更少了两分对格局的建树,需要一个心细之人辅助方能成事。
“掌柜的,我这小弟一时嘴快,他本意是好的,只是不会说话,您消消气。”刘放安抚掌柜的同时撇了一眼苟不理,他要给苟不理示范变通之术。
刘放出言缓和场面,候掌柜不好再发作,只是重重哼了声。
这时刘放又道:“我想冥王大人之所以喜欢您的手艺,也许正是看中了您诚信做人、用心做事的态度,试问整个幽冥能有几个裁缝有如此通神的手艺?又有几人能获得冥王青睐?必是像候掌柜这样的个中翘楚!”
苟不理在一旁虚心受教了:哥哥就是哥哥!拍……不对,夸奖人的手段怕是得有一座山那么高。
一番夸赞果然令得候掌柜通体舒服,他放下紧绷的脸色,道:“小兄弟过奖了,冥王能看上我的手艺也是我的福分。”
刘放继续鼓吹道:“小弟这话可没有一点水分。只有在裁缝一道登峰造极,才能从一张图纸就能看出那么多门道!您是真了不起!更是货真价实的手艺人!”
“哪里!哪里!”候掌柜彻底放下了芥蒂,笑呵呵道。
刘放适时抛下诱饵,“只是……”
刚被夸到了天上,忽然听得一声转折,候掌柜心揪了下,急切道:“只是什么?”
他心里猜忌道:莫非这小鬼是变着方法要替他小弟找场子?
刘放感慨道:“只是掌柜虽有偌大的荣耀在身,似乎在幽冥却无几人知晓,小弟为掌柜遗憾!”
能被一界领主级大人物亲睐手艺,这份光荣却只能在业内流传,谁都会不甘心。
这道理就像一个士兵战场上立了头功,将军悄悄给了他丰厚奖励,却告知他不能昭告三军。
对这名士兵而言,是痛苦的。
果然候掌柜拉下一张苦脸,自我安慰道:“手艺能得到冥王青睐我就很知足了,哪还会在乎那些个虚名?”
有戏!
“小弟倒是有个提议,不如在西服袖口绣上掌柜名号,如此一来掌柜大名必定传遍幽冥!”刘放煽动道。
“这……不合适吧?”候掌柜犹豫道。
刘放斩钉截铁道:“有什么不合适?就这样决定了!掌柜用诚信做人、品质做事,美名就该传遍四方!”
候掌柜被说得心动,一口应了下来:“得!我也不能平白要了你的好处,就收成本价一百两一件吧!少的那一百两算作我对幽冥一分贡献。”
“好说!好说!”刘放对掌柜拱拱手,一脸真诚道。
苟不理五体投地:还有这种操作?
谈妥一切,刘放留下了旗袍图纸,候掌柜立马便迷了进去。拿着图纸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要做出最好的西服,一会儿说要做出最好的旗袍,一会又嫌两人碍眼,让他回去将尺寸报过来便开始制作衣服。
在候掌柜眼里,旗袍,不亚于女神之于宅男。
出了门,看着繁华街道,刘放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叹道:还好没收老子定金。
苟不理在身后问道:“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彪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