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我这样式简单,我这可不是一般的衣服。挑花绣缎面料,配上我设计的酒楼LOGO,低调大气,领口和袖口处的浮纹设计,细节之处彰显品味,再看看这别处心裁的围裙,和这帽子,中性帅气又兼具实用性,能大大的提高工作效率,男女兼可使用。我这一身,随便拎一件出来,都是出街的单品,可以说是举世独创,世上绝无其二。”
“阿颜姑娘,这…龙狗是何意?出街单品…又是何意?”
额……一时兴起,又开始得意忘形了,阿颜苦笑一声,耐心解释道:“肖老板,你看咱这酒楼,看的见的是你这牌匾,看不见的是你肖富贵的名声。我找画师设计了一个标记,印在衣服上,碗碟上,将来咱们还可以印在宣传单页上,各种周边产品上,这样,咱们的品牌形象便可以渗透到各个细节,深入人心……”
“单页又是什么?周边产品?”这回是肖语凤听的稀里糊涂,忍不住也发问了:“姐姐总是如此高深莫测。”
阿颜抚额。
算了,不解释了。
“贺清,来!”
贺清抱着一摞衣服,就着边上的跑腿小厮一人发一件:“去换上吧!”
几个小厮看着肖富贵,不知所措。
“去吧!昨晚我不是已经宣告过了吗?以后阿颜姑娘也是你们的老板,她的话便如同我说的一般,你们不可懈怠!”肖富贵严厉训斥道。
几人穿戴好,鱼贯而出,阿颜叫他们依次站好,抬头挺胸。这一收拾,倒真是显得整齐清爽,不失体面,特别有精气神儿。
肖富贵到底是在宫廷待过的人,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也是不住的点头,暗暗赞许,这姑娘不仅厨艺高超,经营之道也颇有些心得,由她来主掌大局,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知阿颜还有何请教?”
“有,太多了!”阿颜倒也不谦虚:“但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以后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我也没开过这么大的店啊!阿颜心里苦笑。
但这眼前居然真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酒楼,可以由着自己指挥调度,这是把我开煎饼摊的梦想,直接上升了N个档次啊!阿颜不禁想起那些模拟经营,模拟人生的游戏来,现在自己难道是在游戏里?这也太兴奋,太刺激了吧!
阿颜忍不住眯起眼睛傻笑起来。
留下一屋子的黑线。
“阿清,快说说,你跟肖语凤,咋回事儿啊?”
出了酒楼大门,阿颜便开启八卦属性,还冲白鹤使劲儿挤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白鹤不解:“不舒服吗?”
“啊,对啊对啊,进沙子了,你,你帮我吹吹!”阿颜见这书呆子不开窍,只得含糊其辞,趁机贴近白鹤身边,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睛凑到白鹤脸边,悄悄捏了白鹤一把:“快点问他啊,你都不八卦的吗?”
此刻阿颜的淡淡甜甜的香味扑在脸上,嘴唇甚至能触碰到阿颜一眨一眨的睫毛,白鹤的心突然“怦怦”跳的厉害,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好,帮你吹吹,吹吹。”白鹤轻轻抓住阿颜的肩膀,小心的吹着阿颜的眼睛。
“你俩干嘛呢?!”见这两人快要搂到一块儿去了,贺清叉腰不服气的大声嚷嚷。
阿颜似是没察觉到一般,佯装揉揉眼睛。
“阿清,你,你不会和肖语凤,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吧?”白鹤一脸认真问道,想想又补充一句:“那切莫辜负人家,早日成婚便是。”
说完又长叹一声:“想不到,阿清竟要成婚了,明年生了娃娃,过几年我便可做他的启蒙先生了,如此想来,应早早的把启蒙书准备好才是。”
对面两个人已经听的目瞪口呆。
这……论八卦,阿颜竟头一回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贺清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心中暗叹,以前怎的没发现,这千诸唠叨的简直如同东头的王媒婆一样,不,比那王媒婆还厉害。
“你干脆把我娃娃的聘礼也准备好得了!”
咦?!
白鹤略一思考,认真点头:“也并非不可。”
这个白鹤!本来只是有些木讷,自从遇到阿颜,怎的突然就变得如此啰哩啰嗦,竟聊起这些家长里短来!
贺清只得一本正经解释:“昨日那肖大小姐,离家出走,半路被我遇上了,实在见她可怜,只得收留一晚。”
“什么都没发生?”阿颜坏笑。
贺清急了:“我贺清是如此不堪之人吗?再说了,我心志高远,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搞不好,娶个什么公主郡主的,你们可都得巴结着我点儿!”
“就你?”
“怎么滴?”贺清头发一撩,搭上白鹤的肩,得意笑道:“千诸即将殿试,前途无限,到时候肯定不会忘了兄弟我的,是吧?”
白鹤沉默的笑笑,不语。
只有阿颜,没心没肺的蹦跶着,眼里看到的将来全是温柔的岁月静好。
肖富贵禀退左右,将肖语凤和肖金龙喊到小祠堂中。
“跪下!”
肖富贵背着手,眼神肃穆沉重。
二人对视一眼,乖乖跪在摆了数个牌位的案桌前。也不知是谁犯了错,爹又要训话了。
“凤儿!你可知错!”肖富贵突然转过身来,厉声发问。
完了,爹肯定是知道我昨日未归了,肖语凤迅速的反应过来,决心好好跟爹认个错,再撒撒娇,这事也就能过去了。
“爹,您忘了昨日你做了什么吗?我生气跑出去,一时忘了时间……我的脸,到现在都还很疼呢!”肖语凤委屈巴巴嘟囔着,一边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
“哼!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到处乱跑,成何体统!”肖富贵不置可否,嘴里训斥着,但看样子并不打算深究。
肖语凤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偷偷冲哥哥吐了吐舌头。肖金龙看起来却没有那么轻松。
随即便是可怕的沉默。
肖富贵在亡妻牌位前伫立良久,眼眶里慢慢晶莹起来,似是沉陷在回忆中不愿醒来。
一炷香燃尽,肖富贵才转过身来,眼神不似方才悲情,此刻周遭皆散发坚忍和毅然的气息。他缓缓开口:“金龙,凤儿,我今日嘱咐你们的话,你们可要牢牢记在心上,且不可与任何人提及。”
肖金龙抬起头,迫不及待问道:“爹,可是与我中榜之事有关?”
“爹在朝中,还有些旧相识,此次便是托了他们,给你安排了……”
肖富贵还未说完,就被肖金龙愤怒打断:“爹!你不是一向教我们诚信做人,无愧无心的吗?你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弄虚作假?我何时要你帮我安排了?”
看着儿子忿忿不平的模样,肖富贵心中多了些许安慰,眼神便柔和下来,拍拍儿子肩膀,不紧不慢说道:“此时你无需再过问,今后也不许再提。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准备殿试,虽说你无甚文采,但也不能在大殿上丢失了颜面,下不来台,可就糟了。”
听得父亲这样安慰自己,肖金龙心中平静下来,却又不解:“爹,你不是说,你在宫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厨吗?怎的有如此本事?直接上了殿试,那岂不是要与礼部侍郎相交甚密??”
肖富贵不作回答,只是郑重对二人嘱咐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此事你不许再提。金龙,待你入了仕,切记不可与人结派联营,参与朝中党派之争,不可结党营私,不可冒头激进,只能安心奉职。”
“与志同道合之人交好呢?”
“志同道合?能与你志同道合的,会是什么好人?”肖富贵瞟他一眼:“除此之外,若是有人逼迫你做有损道义,有损我祖上荫德之事,定要与我商量不可冒行。但是要记住,事急从权,事缓从圆,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时时能抽身而退。”
肖金龙平日除读书之外,便只会与其他公子哥儿吃喝玩乐,此时已听得稀里糊涂,全然不知肖富贵这话是何用意。
“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爹。”肖金龙懵懂点头。
肖语凤却不似她哥哥一般,听得爹突然特地关起门来跟他俩讲起朝堂之事来,心中疑问更深,便下定决心问个清楚。
“爹,恕凤儿直言,你是不是与云雾阁的一个叫景娘的……有,有一些关系?”
肖富贵怒斥;“刚刚我说的你都忘了吗!一个女孩子家,整日说些不知自重的糊涂话!还是在你娘的牌位面前!以后云雾阁这三个字不许再提!”
“我……”肖语凤语塞,只得作罢。
香炉里袅袅升腾的白烟,被一阵风吹散,将案桌上的牌位慢慢笼罩起来。肖富贵被这烟雾迷了眼,觉得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