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院内被扔了许多包裹。
全是带绿的东西。
小姜见了脑门滴汗,连忙遣人查去了。
池家一大早,却是来了人。
朱氏身旁伺候的老嬷嬷站立在门口,微微蹙着眉。
如今已经冬天了,昨儿便开始下起了雪,这等天气最是冷的时候。
“让人去将小公子接出来,陛下龙恩浩荡,鹂妃娘娘过年思家心切,陛下便准了回家探亲。让小公子回家一趟。”老嬷嬷站在门口,眼神颇有些不屑。
放着好好的日子好好的前程不要,跟着个姑娘,小公子怕不是脑子坏了?
不过走了也好,如今夫人怀孕了,省的料理他。
桃草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回什么家?小公子家就在此处,哪里还有家?”完全是平平淡淡丝毫不带感情的一句,愣是气得老嬷嬷直瞪眼。
只以为她是讽刺夫人有了身孕,想要将他踢出家门的意思。
“哪里来的小蹄子这般没规矩!这里是你能说话的吗?真是乡下来的东西!”老嬷嬷眼神满是挑剔,鼻子冷哼一声便跟着进了院。
桃草嗤笑一声。
哪知那嬷嬷却是站在院内蹙眉细看,越看越是心惊。
那院中随意摆放的太妃椅,竟然是紫檀木的?
那院中随意栽种的树木花草,似乎……
似乎……似乎比起池家还名贵多了!!
前些日子陛下念及鹂妃娘娘,赐了些年礼给老爷,比起这院中的东西来,竟是还差了一头。
嬷嬷脑子充血,身子都晃了一下。
“你们这院中……”指着院中摆设和花草,说话断断续续,满是不可置信。
桃草瞄了一眼,不过就是她在那些世家墙脚下捡的枯枝?都快死了的花花草草,让她拿回来种活了。
至于那些摆设?不都是裴姑娘送来的不要了的破烂?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桃草说着,随意的踢了下碎石子路上的椅子,坐上去吱呀吱呀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姑娘赐给我们丫鬟小厮平日里落脚休息用的。”桃草指了指那纯紫檀木打造而成的桌椅板凳。
嬷嬷心下震惊,却是收敛了眉宇间的轻视。
这池二姑娘是得了贵人相助啊!
进了房,更是被那些字画屏风所震慑,她是随着朱氏从朱家一块来池家的,这摆设,绝对不比朱家差。
顿时,对着冷脸的池明扬也多了几分慎重。
“小公子,鹂妃娘娘回家探亲。思念家中幼弟,夫人让奴婢来接您回家。年关将至,小公子必定也是思念亲人的。”嬷嬷脸上带了几分笑。
来时她本想讽刺公子在外过苦日子,可如今见了这一幕,她哪里还开得了口讽刺。
真要算起来,池家都比不得他现在在这的做派呢。
就如他身上穿的云锦,每月也只得几匹,但凡一出来便被世家抢走了。
如今却穿在池明扬身上,看样子且都是平时穿惯了的。
这日子,比起在池家时好了不知多少倍。
池锦龄进门时便听到嬷嬷这一句。
“亲人?还有什么亲人?姐姐近在眼前,我娘的牌位都请了出来,还有什么亲人?”
“我若不在,他们一家几口人过的更逍遥自在吧?”池明扬过了年便该五岁了,如今脸上也没了曾经唯唯诺诺的小气。以前继母手下讨生活,变得市侩又小气,处处看人眼色。
如今眉宇间的张扬和自信,竟是比世家子弟分毫不差。
嬷嬷暗自心惊,这二姑娘只怕在小公子身上花了大心血。
池锦龄一脚踏进去。
池明扬脸上也少了几分冷意,顿时上前道:“姐姐。”马上要过年了,书院已经放了假,他这几日都在家中温书。
说起来也是怪,自从搬出来以后,他好像记忆力越来越好。
那些看过的未曾看过的书,经常只需要略读几遍便记全了。许多诗词只需要略略揣摩便懂了。
每次从姐姐这里回去之后效果越发好了。
池明扬不懂,只以为是自己在姐姐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年关了,你想去我陪你一块吧。正好娘的嫁妆还未拿回来。”池锦龄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
虽说他口中说得如此决绝,池锦龄却是在他眼中看到了失落。
自从传出朱氏有孕后,池家再未曾找过他。
池锦龄也想带他回去看看,如今,那个人即将是另一个人的父亲。同是孩子,差别,却是天差地别。
“鹂妃娘娘能见一家团圆,必定是十分高兴的。娘娘得圣上恩宠,对姑娘也是好的。”嬷嬷暗示了她一下。
池锦龄嗤笑一声未曾理会。
两人换了身衣裳,便上了马车准备回老宅。
嬷嬷见他们通身气度更是厉害,只低着头不再说话。
一路回了老宅,池明扬时而偷看姐姐,眼中似乎含着几分担忧。
“姑娘到了。”酥柔上前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老宅门外立着一行侍卫,嬷嬷急忙道:“这是陛下担忧娘娘,给娘娘的护卫。”言语中满是自豪,自家得宠,便是她们当奴才的走出去都有面儿。
池锦龄看都没看一眼,便进了屋。
得宠又如何?
跟了相好男人的父亲,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一路进了门,发现池家丫鬟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池锦龄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过去。
“待会小公子可小心着些,娘娘带来的嬷嬷规矩大,曾经还是陛下赐给娘娘的。”这嬷嬷刚说完,池锦龄便看见了老熟人。
那嬷嬷正沉着脸训斥丫鬟,便是朱氏跟前受宠的下人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还真是老熟人啊。”池锦龄跳了跳眉头。
冤家路窄啊,就是不知道,你和你家主子那每日的跑步如何了?
“你们便是这般伺候鹂妃娘娘的?娘娘金枝玉叶,岂是你们能慢待的?”嬷嬷手中端着茶,直接泼在了一个丫鬟身上,冻得那丫鬟浑身打哆嗦。
丫鬟敢怒不敢言,那清茶是以前姑娘最爱喝的。
“这等粗糙的东西,当心伤了娘娘的胃。这是御赐的,去给娘娘冲泡了。”嬷嬷满是不屑,这一抬起头,才瞧见池锦龄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