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已深,比不久之前还要更深……
整片的“失落深渊”依旧是如此苍茫,但相比之前却变得更加寂静。
那明月还是如此沉默的高高悬挂着,这是此地唯一的光源,也是这里从来不会改变的事实。
月光钉在了每一颗黑色枯木的树干上,也照亮了维吉尔那棱角分明的脸。这已经几十个小时过去了,他忽然感觉到了非常的无聊,本以为“麻烦”会一直不断地找上门来,但并没有像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百无聊赖之际,他抬头看了看那月亮,此时他那俊俏的面容之上,不时有着一些细微的变化,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在想不久前的“月亮复制体”,虽然只是幻觉,但如果连这一个也消失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会变得漆黑一片,就好像人的内心深处一样,当纠结于某些事情的时候,也会变得“空洞”无比。
正当他仔细回忆着一些事情的时候,“阎魔刀”却自己突然飞升,摆脱了刀鞘的“制约”,飘荡到了空中。
维吉尔当然会感到惊奇,但是他却明白了另一个道理,如果“凶器”一直带着鞘的话,又怎么能“见血”呢?
他前几世的记忆莫名浮现在了脑海里,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阎魔”时候,它不过是个开启某些机关的“工具”而已。
但现在,它饮过无数人的血,斩杀过数不尽的不速之客,也“掠夺”过成千上万、不胜枚举的厉鬼怨魂。时至今日,它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可维吉尔并没有单纯的认为,老家伙就是“阎魔”,而“阎魔”也等同于老家伙。
除了自己的第一世是个伟大的诗人以外,那之后的每一世,“阎魔刀”都与他相伴在身旁,就好像怎么也躲不开的宿命一般。
而这把“夺命兵器”,之所以会出现在他身边,也是经历了一段稀里糊涂的遭遇。但现在,他已不再纠结于那些陈年往事,以及那些刀下亡魂。
因为这一世,他即将开启新的命运。
“阎魔刀”在空中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维吉尔用自己的“朱雀之翼”,一把将它“夺”了回来,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这难道……是恩师给我的指引?”维吉尔自言自语道。
就在他片刻迟疑之际,紫色光芒霎时脱离了刀身,幻化成了几行笔锋狂放的字,就呈现在他的正前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维吉尔紧皱眉头,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些字,完全不明白这是何用意?
“道家的……至理名言!?”他惊呼道。
这些东西就是老家伙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传授给他们这些弟子的“为人处世之道”。维吉尔天资不算聪颖,自然也就对其毫无兴趣,他以前愿望非常简单,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就已然足矣。
“阎魔刀”被维吉尔收回了鞘中,“至理名言”也跟着消失不见,紫色光芒转变成了紫色火焰,分布成了无数团类似烛光的小型火焰,点缀在诸多黑色枯木的枝节尖梢上,开始“大放异彩”。
维吉尔好奇又随意的扯下了一支,又看了看眼前这番景象。他认为,只要黑色枯木还没有完全凋零,他手里这东西就还有“生命”。
刹时间,维吉尔松开了手,紫色火焰也熄灭了,那枯枝忽然变成了粉末,瞬眼间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看着这随风而逝的痕迹,维吉尔苦笑了良久,他又想起了从前,喜欢和关心他的人只有一个,而讨厌他的人倒是有不少。他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附近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又何来讨厌和亏欠自己的人?
维吉尔还在苦笑,他或许只能苦笑……
此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孤独”也许比让别人憎恨和讨厌,更加令自己难以释怀。
人什么时候是真正“死去”的?
那就是被所有人都遗忘的时候,所以鲁迅先生的“至理名言”,也不能说毫无道理可言。
当所有人都遗忘了你的时候,那感觉就是真真切切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即使不能功成名就的“名垂千古”,也不妨可以“遗臭万年”。只要能让人记住,“好”与“坏”又有何妨?
从现在开始,维吉尔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个没有别人照顾的人,若是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那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阎魔刀”再次出鞘,紫色火焰已经将附灼的枯枝,全部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颗颗数不尽而又光秃秃的黑色树干。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什么光和火焰,而是一层既透明、又闪亮的屏障,也是“阎魔”从刀身弹出的“杀意波动”幻化而成的。
最关键和主要的是,维吉尔可并没有自己亲自“操刀”,只是它的“一厢情愿”罢了。
小型的紫色火焰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幻化前整一团的模样,然后不由自主的朝着透明、光亮的屏障,极速冲了过去。
正当它在空中飞到一半的时候,又从紫色火焰变回了紫色光芒,速度提升了接近一倍多,瞬间砸向了屏障。
“砰……!”
随着一声巨响,这屏障居然碎裂了?那视觉效果就仿佛屏幕受到伤害和冲击一般,但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发生在半空中,而且面积很大。刚才经过冲撞炸裂的碎片,并没有散落到地上,而是被那个破洞给吸附了进去。
这屏障上破洞异常之大,简直可以同时让两架直升飞机一起进入。
维吉尔不经意的笑了笑,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出口嘛!但他不明白的是,这真的能进去吗?如果进去了,自己是不是又会身首异处呢?如果不是,那这空间裂缝又是要通向何处?
“阎魔刀”在不停的颤抖,刀鞘也指向了那个已经被撞碎的空间裂缝,似乎就是在明显告诉他,只要先出去就可以了,办法?总是会有的。
维吉尔用“朱雀之翼”来到了“破洞”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他发现里面不停的在变换着彩色背景,就好像是“人言可畏”的瞬息万变一样。
“难道……会被送到哪里,全靠运气?”维吉尔又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阎魔刀”的反应更加强烈,这时维吉尔才回忆起刚才的一切,这不正是“阎魔”一手所制造出的空间裂缝嘛?它真的能把自己带到该去的地方吗?
维吉尔自信的笑了笑,当然是选择相信它,“阎魔”已经是跟了他好几世的“爱将”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去怀疑它呢?当他正要跨进这空间裂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低头望一眼这黑漆漆的森林。
他望着那些刚才被烧的光秃秃的黑色树干,以及那永远一成不变的月亮,心里不禁有些惆怅,但马上又变成了欣喜若狂的冷笑。
“有机会再见了……‘你’这该死的炼狱!”
说完,维吉尔还是进入了这空间裂缝里,告别了这个“不痛不痒”的地方……
“破洞”慢慢的开始“愈合”,变得越来越小,已经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在这时,曾经“留着血”然后掐住维吉尔咽喉,写着“失落深渊”那颗异常大的树,也在死死“盯着”空间裂缝的方向。又或者是它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那个方向。
此时,从树后走了一个人影,静观其变的看着这空间裂缝的消失,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冷笑。
“哼……天真的家伙,你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这人的声音慢慢消失了,连同着他的人一起消失不见了。而他消失的方式,就和之前那个白须“美髯公”一样,随着一股子黑烟被吹散在了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