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苏醒的钟御良,头脑还处于迷离恍惚的精神状态,看着眼前激动的钟璃静,还没有搞清状况的他,只听见她在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钟璃静到底为什么会一边说还一边哭,然后又开始一边笑了起来,表情简直难以言喻。
“丫头,你怎么了?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此的时钟璃静却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哭。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你话呢!”钟御良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已经……昏迷10多天了……医生还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钟璃静难以掩饰悲伤的心情,话都说的不利索。
钟御良一脸诧异,惊讶的问道:“什么?那么久?!那公司呢?”钟璃静擦了擦眼泪,尽量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回答道:“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是她在苦苦支撑着,她也瘦了一大圈,为了不让你担心,她求了很多人,尽量稳定住那些以前的老客户。”
钟御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那个“她”是谁,心情沉重的默然不语了半天。
“真是……辛苦你母亲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都怪我贪得无厌导致的,才被小人给暗算。”钟御良脸上有些许悔恨的表情,至于心里是不是真的后悔,那就不得而知了。
“爸!你别说了,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只要醒过来就够了,错的人应该是我,当初还不听劝的离家出走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钟璃静边说,又哭了起来。
“傻瓜!我如果早知道林子凡是那样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死也不会逼你嫁给他的,你千万别怪我,我是个不合格的家长。”钟御良露出了久违而慈祥的笑容,内心深处却是在为自己赎罪。幸好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没有因为自己当初错误的决定,而赌上她的终身大事,不然也许到了九泉之下,钟家的列祖列宗绝对饶不了自己。就连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生前也是无比的疼爱这个伶俐乖巧的孙女。
钟御良算是幸运的,家里早年前便已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人家。在他很小的时候,钟御良的父亲就把生意做到了县城里,凭借着出色的头脑,慢慢的还做到了市里,比当时很多人都要富有。
耳濡目染的钟御良,再加上父母的一些熏陶,从小就展现出了自己的商业才华。怎么与同学相处,去交换情报;怎样调查市场的大环境去运筹帷幄,那绝对是遗传的。
可惜他心里一直有一块心病,就是自己这个女儿,大概也是每个父母共同的通病吧!都希望自己后继有人。偏偏赶上了计划生育这一块,那些从农村户口变成城市户口的,国家就规定让每家每户,只能拥有一个后代,这便是为什么80、90后,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的原因。即使是农村户口,也能有两个后代。
他虽说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家长,但内心里,也不是说就一点这种思想都没有,俗话说得好:“养儿能防老!”。面对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的钟璃静来说,一直都是很受全家人喜爱的,这点同样是无可厚非的。
无法改变事实的钟御良,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在加上最近几年的政策一直在变,大力扶持中小型企业的市场经济要求下,也让市场竞争变得越发的激烈。
生意难做是小事,主要是自己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他心想总不能把自己的这些包袱,甩给自己的女儿吧?
无可奈何之下,钟御良就想出了“穿针引线、买女求荣”这一招。只要把钟璃静嫁给一个年轻有为、年少多金的人,然后再把自己的产业交给自己的女儿。再然后,交给自己的女儿一些生意上的技巧,这样一来,不光自己可以坐享其成、安享晚年,自己的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不管怎么说,钟御良始终是一个商人,本着在商言商的本质,很多东西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钟璃静的爷爷也是这样教育他,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如果没有钱和社会地位,就会被人轻视和打压。伴随着这种思想的影响,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变得走火入魔、漠视亲情。
一个人一旦对某些东西和事物,执着的程度已经达到了走火入魔的话,感性就会战胜理智,变的极端!甚至是不可理喻。这就是为什么钟璃静当初要离家出走,并且痛恨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的原因。
虽然钟璃静从小也是生长在富足的家庭里,但是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内心深处已经感受到了绝望。那个自己深爱着和深爱着自己的父亲,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时至今日,躺在病床上的钟御良才算是大彻大悟,他自己也明白了一点,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人都是这样,充满了惰性,只有在危险真正降临时,才会去学会居安思危。现在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她们母女俩,那种整天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日子,其实他早就已经厌倦了。他希望在自己临走前,能真正的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尽量补偿他们母女二人,也当是为自己赎罪。
“你去哪了?我爸醒了!”喜极而泣的钟璃静,对刚回来的袁子枫说道。
“哦!我……刚去问医生咱爸的情况了,医生说爸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再观察个两、三天,没什么大碍的话,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袁子枫表面笑容满面,眼睛里却涵盖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苦涩。
偏偏钟御良却察觉到了,他心里明白袁子枫为什么要说谎,他也没有当面揭穿。因为他明白钟璃静肯定会接受不了的。
“爸!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和璃静都担心你会出什么意外呢!”袁子枫口无遮拦道。
“呸呸呸……乌鸦嘴!你才出意外呢,我爸至少还能多活个三、四十年,讨厌!”钟璃静略带生气又撒娇的说道。
“是是是,看我这张臭嘴,咱爸一定万寿无疆、长命百岁。”袁子枫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这才对嘛!”钟璃静面露笑容的亲了他一口。
虽然知道这是假话,但是钟御良还是欣慰的看着他们。回首自己的这一生,也用过不少招数欺骗过其他人,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而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被骗是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两个了,丫头!感谢你还能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吗?”钟御良再次以祈求的口气问道。
“爸……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我就满足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意气用事了。”钟璃静深情的看了一眼袁子枫,挽着他的手说道。
“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和你赌气离家出走的话,我也遇不到子枫,这可能就是缘分吧,现在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你了。”说完,钟璃静再次开心的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钟御良和袁子枫为了不漏出痕迹,也配合她在“笑”。
“那个……丫头!你去帮我弄点水果和吃的来,我昏迷了这么多天都快饿死了,让子枫陪我聊聊天。”
钟璃静疑惑的看着他,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聊的?真是的!”
“听话!我们就随便闲聊几句,你爸我才刚醒,你想再让我饿晕过去啊?”钟御良故意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然后又变成了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好吧……你可别跟我爸乱说啊,我一会就回来。”
“去吧!我又不会吃了我的女婿,别婆婆妈妈的。”
“哦,好吧!”钟璃静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眼看着钟璃静好不容易才被支了出去,钟御良的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然后对着袁子枫说道:“好了!你实话告诉我吧,医生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袁子枫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啊!爸,你这是!?”
“别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实话实说,我不会怪你的。”
袁子枫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道:“爸……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难道不打算告诉璃静吗?”
钟御良目光尖锐的看着袁子枫,厉声道:“我问你话你听不懂吗?都是明白人,装什么糊涂?什么时候告诉她,我自有安排!”
袁子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明白您的苦衷,我也实话实说了,医生说您之所以能醒过来,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具体还剩多少时日,医生并没有完全交代,只是说估计不到三个月左右,叫我们尽量不要去影响您的情绪,让您美好的度过人生这最后一段时光。”
钟御良苦笑了一声,道:“小子……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一定要答应我,这也是我临终前最后的遗愿。”说完之后,钟御良试着下床,伴随的是剧烈的咳嗽。
袁子枫赶紧上前去搀扶,面色紧张的说道:“爸!您这是干嘛?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现在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能再动气了。”
钟御良面色煞白的说道:“咳咳……年轻人!我钟某人最后只求你一件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的宝贝女儿,我心里最对不起的人只有她。当初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我也是相信你一定能让她幸福的。咳咳……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脾气却是和我一样的倔,以前那么多人想和她好,想要得到她……她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咳咳……”钟御良不时地咳嗽两声,依旧坚持在说话。
“可是……当她肯原谅我,再回来时,却把你带了回来,而且满脸的笑容。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她那么幸福的笑了,我相信她不会看错人的。咳咳……”
袁子枫听完钟御良的这一番肺腑之言之后,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他从来都不知道和了解,钟璃静原来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可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过。
“爸,您放心!就算您不说,我也会一生一世对她好的,绝无二心。”
“我要你跪下发誓!如果你敢违背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咳咳……”钟御良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可以说是“面目狰狞”。
此时的袁子枫犹豫了,虽然他能理解钟御良的爱女心切,但是要自己发毒誓,并且还要跪下,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就连袁锡龙都没有让自己的儿子跪过,但这眼前一刻,仿佛是难于描述的“杀气腾腾”。
“怎么,你不敢?还是你根本就是没有把握?她现在可是你的合法妻子,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别忘记了刚才说过的话。”这几乎是以威胁的态度,在逼着袁子枫就范了。
袁子枫在犹豫了半天后,还是跪在了钟御良面前。
“我……袁子枫!发毒誓,我会一生一世只对钟璃静一个人好,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不会背叛她。”
“哪怕搭上你的性命?”
“是的!哪怕搭上我袁子枫的性命,我都不会违背今天我所发过的誓。”
钟御良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很好!我钟某人由衷的感谢你,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的给她的爷爷奶奶一个交代了。年轻人,做人千万不要学我,我这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还有你发的毒誓!”
袁子枫站了起来,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的他,只能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