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运无奈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就回复如此简短的三个字有些不合适，于是和他聊起了自己的现况，解一解闷。

“我觉得我要被开除了”

“老莫怎么了”

“我这几天一个单子都没有，却已经连休两天了，我to”

“唉，难搞”

“难搞”

“那你打算去哪里呢，可能是饺子馆，也可能是西餐厅”

…

十一点。

胜名走进201寝室，一抬眼便看见躺着床上静静地看着小说的莫运。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作一副平淡的模样，“莫运，这两天去哪里玩了啊！”

莫运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是扭头，拉开耳机，“这两天去找同学玩了，小北创意城那边。”

“上次你说你同学做什么的来着，西餐厅吗？”胜名往前踏出一步，道。

“对的。”

胜名沉思道：“你明天还得休息，陈奇说了，没开单的不能去上班了，开不了单做什么呢！每天玩乐还拿工资？刚刚还给我叼了一顿。”

“你可以去你同学哪里看看，实在不能做的话，再回家。”

莫运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不过，为什么胜名不相信他明天不能开单呢！自己都这么差了嘛！

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开单…

看胜名话已说完，转身欲走。

他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开单没呢？”

胜名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出寝室。

那一眼极其平淡。

莫运被那个眼神看过之后，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

第二天，莫运如约而至。

白然西餐厅门口。

孙佳嘱咐莫运，“我们厨师长人很好的，我们都叫他大哥，你等会也不用紧张，就和平常一样就行了，大哥叫王明，你叫他王哥就好，对了，你会用刀吗？在家切过菜没？”

莫运呐呐道：“我，我还行的，在家切过菜，不过，不过不熟练…”

“嗯，可以了，慢慢来。”孙佳让莫运跟在他身后，他走进去，走过吧台，双人座位，进入窗帘都拉起的包房里。

木桌竖放在包间内，两边各放在四张椅子。

其上摆放着一个公文包，一台笔记本电脑，王明正摆弄着自己左手上佩戴着的手表，不知手表是发生了什么问题还是纯兴趣使然。

两人突然的来访，打断了王明的动作，他看向孙佳，极其平静，“这就是你的那个同学吧？”

孙佳连忙回道：“是的。”

莫运觉得一阵紧张。

“坐下吧，都坐下先，”王明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待得两人拉开凳子缓慢坐下后，这才看向莫运，“叫什么名字啊？”

“莫运”

莫运下意识地抓了抓大腿，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平稳。

“孙佳有和你介绍过我吧，我就不多说了。”

王明微微点点头，眼珠左右转动，“你有过厨房这方面的兼职经历吗？用刀切菜怎么样？”

“没有，用刀还不熟悉。”

“那这样吧，你跟着孙佳，去明档，做做沙拉吧，那边用刀比较少，因为你兼职工，在店里没有保险的，切到自己还要出钱去包扎什么的，麻烦还不划算。”王明手指敲击着桌面，沉思道。

“好，谢谢王哥。”莫运紧紧地眨着眼睛看着王明，他根本不敢看到别处去，他怕王明突然就对他不满意了。

“好，那就这样，不用多客气，好好做就行。”王明说着，多看了莫运几眼，不由笑出声来，“来了厨房都是兄弟，不用拘束，放开点，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吃了你，对不对？”

孙佳笑了。

莫运也笑了，虽然笑地有点不太自然。

“那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呢？我给你安排好。”

“后天吧，”莫运想了想，又道：“王哥，我明天能不能提前把东西搬进宿舍住着啊？”

“可以，”王明直接同意了，而后看向孙佳，“那后天你兄弟就跟着你上班了，好好带啊。”

“好。”

…

“沙拉简单吗？”

出了包间，莫运小声问着。

“蛮简单的，不用担心，我教好你，三天就会了。”孙佳手一摆，神色傲然。

“哦。”

“你放心，不会的我都叫你。”

“好。”

“来打会游戏。”

“好。”

………

莫运下了公交，缓步在路上走着，心情宁静，哪怕身周嘈杂，耳畔喧嚷，也都没有影响着他。

在他眼中，周围的人，物，都像风一样逝去，无需停下脚步。

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心中的波动。

这一段路，走地非常舒服。

回到寝室时，冷风扑面而来，令他的鸡皮疙瘩都一下子起来了。

他瞪大双眼走到空调下，嗯，16度？这么低，他们俩也太秀了吧！

狠狠地搓了搓双手，他把窗户打开，把空调关掉，把门打开，然后坐起来，听歌…看着小说。

时间被如此消磨。

…

夜，九点半。

“人呐”

莫运坐在寝室里给金沐语发着笑笑，痴痴傻笑着等待她的回复。

“在”

“哈哈，这几天吃早饭了吗”

“吃了”

“贼棒”

……

莫运拿起手机走出宿舍。

女生宿舍旁，在运动场高台后的道路上，有三排椅子，他坐于中间那排，发消息的同时都会默喃一遍，神色激动，眼底那抹期待，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我后天晚上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不要”

“那大后天中午”

莫运试探着问。

“依稀”

“还在害羞吗”

莫运自以为是地想着。

“不习惯”

莫运的脸色有点僵住，“那你觉得多长时间合适呢”

“非要打电话吗？”

莫运愣住，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也不是”

屏幕前的两人各怀心思，沉默良久。

她终是打破了这份尴尬，“这几天你看王者比赛了吗”

这是扯开话题吗？

莫运斜挑起眉，“没看，我不看这个”

“嗯”

金沐语似乎有些接不住话了。

又是七秒。

莫运再次激动起来，他决定放手一搏，他脑海中响起金沐语那日的声音，一字一句，最是动人，他的脸红，在这夜色中很清晰。

他觉得如此，他的脸在发烫。

“沐沐，我说实话了”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他竟然开始害羞起来，真的是蛮佩服自己的了。

十多秒后，金沐语耐不住了，“说啊”

深吸口气，莫运把停亘在消息框里许久的消息发了出去。

“我想你，我听你说话非常舒服”

这句话一发出去，他整个人都紧张了不少。

“这个”

她回复了。

这个？这个什么？有什么话？莫运快急了。

只是短短的三秒，莫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咱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聊天界面中，陡然间这么一句话跳了出来。

车驰声，风声，心跳声，似乎都消失了，感知内的所有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咱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呆呆地，呆呆地注视着屏幕上的那句话，眼角忽地有些发酸，紧接着头晕猛地袭来。

似乎，有那么两息，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印入眸中的只有一片黑暗，沉重的黑暗。

这是，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他连所谓女朋友的电话号码都没有的因由吗？这就是他这么长时间只听过一次声音的因由吗？这就是…这宣布着一切都结束啦…结束啦…

他生气，他难受，他委屈，他平静，平静地像一张永不起波澜的镜面。

两方都在沉默，这一场沉默，前所未有的久，足足近五分钟了。

他紧盯着右上屏的时间，瞳孔都有些涣散开来。

“你没事吧”，她问道。

他瞳孔逐渐收缩回来，他轻呵一声，露出一身颓然气息，“和我最开始想的一样，当初我就觉得不可能”。

“是的，幻想美好现实太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