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度。”张瑶道：“有点高了。”

莫运眨眨眼睛，这个…不高吧，虽如此想，但他没有出声。

“再量一次。”张瑶举着红外线体温计再次对准莫运的额头。

“37.3度，”张瑶念道，走向陈阳，“莫运，你这有点危险哦！”

莫运毫不在意地眨眨眼睛，掠起帘布走进明档。

霍三皮和良野正在谈论“新型肺炎”。

“昨天东疆有个人喝高了，今天早上量出了三十点三度，给他吓得不轻。”

“送医院去了吗？听说要隔离的。”

“送了啊，立马就送医院去了。”

“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对啊。”

…

直到晚上闭店前，一天下来，只有三桌客人。

这可不太好。

厨房人员与外场人员都在闲聊。

白然第一次这般安静。

刘明夹着被子来到了宿舍，他与吴青青分手了，从租的房子里搬了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他把床铺摆弄好，便坐在床上，惆怅起来，似乎…是在将脑子放空。

莫运和徐昆都没有打扰他。

徐昆道：“充电宝借我一下吧。”

“充电宝？”

“对，我明天晚上直接去火车站，六点半坐车回家，年年这样。”

莫运微皱起眉，想了想，将床头的充电宝拿了过去。

接下来，准备收拾东西了。

夏天的衣物，书桌上的书籍，莫运一股脑塞进了箱子里，大小行李箱塞的满满地。

看了眼这个寝室，莫运便卷起被子准备睡觉了，天假，好短的嘞，要是放一个月两个月不错，哈哈。

他睡着了，这个念头…沉沉浮浮。

朝阳升起，代表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只是大小街道上却没有多少生气，门可罗雀的冷清场面在新蓝各个地方上幕，行人两三只尔。

看起来非常地不可思议。

莫运平静地走过街道。

这离开新蓝前的最后一天，下午时来了一桌客人，口罩把脸部遮挡地严严实实，两位客人只是点了份牛排，吃完后迅速结账离去，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意识到可能不会再有客人到来了，店里便喷起了药水。

浓浓的巴氏消毒液味道溢向口鼻，满堂蔓延。

霍三皮道：“回家的话，也戴好口罩，注意隔离，现在这个新型肺炎闹得蛮厉害，祝你新年快乐，运！”

莫运点点头，心头处掠过一抹激动之意，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这一天显得很短，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莫运换上衣服，离去。

静寂的夜。

寥寥可数几辆车行过，绿灯亮，莫运跨步走过马路。

宿舍。

小小的寝室里只有莫运与刘明两人，至于徐昆，早在下班时便提着行李箱去了新阳火车站，他将在那里过夜，坐第一班车回家。

莫运眨眨眼睛，这是回家心切啊！

写完日记，莫运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呼吸悠长平静，他眨着眼睛，觉得自身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莫运从床上猛地坐起，动静不小，侧躺在床上的刘明抬头看来，“吓我一跳，莫运，做噩梦了吗？”

莫运咧嘴笑了，“没有没有，就是觉得睡不着。”

“睡不着？”刘明关了手机来到莫运床上，兴致盎然，“怎么会睡不着？”

莫运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激动吧…”

“激动吗？”刘明转动着眼珠，“你明天回家吗？”

“对的，点半的票。”莫运露出笑容。

刘明“哦”了一声，起身欲走，莫运道：“听说你们吧台四个人都要走？”

刘明重新坐下来，盘起腿，轻轻地点着头，“对，都要走，辞职书都交上去了，再干二十多天就可以直接走掉了，谁跟你说的？大彪吗？”

“对，大彪说的。”莫运道。

刘明仰着头看向天花板，叹道：“都要走啊，待在白然已经没意思了，什么都学不到，饮品甜点越来越简单。”

莫运眨眨眼睛，这些张佳恩和他说过。

“吧台工资贼低，还天天被叼，都不想干了，我干了两年，中间换了三次菜单，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努力学，学到的就是自己的，学精，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这里待不下去了，我打算换个地方看看。”

莫运点着头，“对，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

“学习很重要，你要学习到它的配方，饮品大多都简单，你去面试的话，比方说当厨师长，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东西，独特的新的好的东西，这才能吸引别人，不然别人凭什么给你高工资，凭什么招你。”

“对。”

“所以，你就必须得了解更多，学习更多……”

…

刘明忽然道：“你知道迪伦怎么走了吗？”

莫运一愣，遂摇起头来，“不知道。”

“我听说，是听说啊！”刘明郑重其事地强调起“听说”一词来，顿了顿道：“好像是迪伦在总部和几位老板开会时说熊总不作为，然后被熊总知道后就把他劝退了。”

“张瑶本来是在光谷东疆面试外场主管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调这边来了，迪伦问她想不想当店长，她说想，于是迪伦就走了，熊总想培养自己人，受自己控制的人。”

原来还有这层秘事，莫运恍然。

…

聊了很长时间，大部分时间是刘明在说，莫运在听。

刘明回到床上重新刷着视频，莫运则听着音乐看起了小说。

时间越过凌晨一点。

刘明已经开始犯困了，他看向莫运，道：“你不睡吗？”

莫运笑笑，“不困啊，我打算今天晚上都不睡。”

“也可以哦，我是困了，再玩会就睡觉。”刘明趴在床上，缓缓滑动着手机屏幕。

二十分钟后。

刘明从床上陡然跳了起来，嘴里大叫莫运，听其声音急迫无比，观其面容也是如此。

莫运不明，“怎么了？”

“你看这个！”刘明跳来莫运床上，亮出屏幕。

屏幕上有着一则通告。

……”

莫运一字字看完，瞳孔里蛮是震惊，内心处掀起一片片涛浪。

这一切就像做梦，就像在观看一场电影似的。

只是，这过分真实的场景与其事实无不提醒着，这是真的。

两人互相对视，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缓缓地，有着忧色浮现而出。

莫运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徐昆的微信语音电话来了。

“喂，莫运，你几点的票啊？”

“点半。”

“点半…那就好，要趁早走，十点钟新蓝要封城啊，候车指示牌是好像真的没有十点之后的车次了。”

“昆哥，你也看到新蓝疫情指挥部发的通告了？”

“当然看到了，微博正文，趁早走，把他们都叫一下，不然回不了家了，让杜岩改签车票…”

“好。”莫运挂断电话，深吸口气，他看着刘明，欲起身，又一下子停住，道：“现在才一点多，让他们睡会再叫吧，六点前叫起来就好了。”

刘明还陷在震惊里，他向自己的床铺走去，“嗯，莫运，我困了，睡会觉，你一会叫我，我也早点回家。”

莫运应声。

刘明上床掀起被子，忽地望向散发着炽盛白芒的灯管，想了想后，目光又落在莫运身上，“你晚上不睡的话，灯就不用关了，我怕你睡着了。”

“好，”莫运眨眨眼睛，趴在床上，双脚在空中晃动。

四点。

困意渐渐袭来，眼皮愈发沉重。

莫运眯上眼睛，枕着手背，放开了对睡魔的阻拦关卡，睡几分钟…嗯，就几分钟。

意识在下坠，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下。

许是趴着睡不舒服，莫运迷迷糊糊地便想翻个身子，意识醒转，才起动作，身子便是一顿，莫运迅速睁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一件事，便是瞪大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4:19。

“呼”莫运松了口气，一只手擦过额头，拂去那并不存在的汗液，敢情…他才睡十九分钟。

灯光还是如此烈，刺眼非常。

莫运不敢再睡了，他怕自己真的睡过去了，哪怕…自己很无聊，无聊到忍不住发呆。

困意如潮浪涌来，自屹然不动。

就这样，每过一会抓起手机看一下时间。

五点来了。

莫运冲进三间寝室，开灯叫醒熟睡的诸人。

良野伸出手掌遮挡着灯光，眯着眼睛道：“不慌，没事。”

说着，翻过身去继续睡。

杜岩烦躁地道：“这尼玛…烦不烦啊，不管不管，睡觉。”

…

张佳恩一下子惊醒，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好半天才把莫运带来的消息消化干净，语气中有着一丝怀疑，“这是怎么回事咧？”

“新蓝十点钟封城，即将出不去了，赶快起床。”莫运走了出去。

张佳恩拍了拍脸，眯着眼睛搜索起这条通知！

…

陈阳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道：“没事，我就住新蓝。”

孙羊动了动嘴巴，掀起被子将头蒙住，以此来遮挡住这强烈的灯光，“现在几点了？”

“五点十一。”

“我睡一个小时起来。”

“好。”莫运关上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