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莫运早早地便回了房，掐起了手机，他正考虑着听歌要不要戴上耳机，却没想到，张宇上楼打开游戏，声音开得很大，让莫运觉得自己该优先考虑一下这位堂哥，需不需要让他戴上耳机。

好让自己享受会安静的时间。

经过莫运的提醒后，张宇将声音调小了一些，显得不那么噪耳之后，前者也开启了音乐。

“长长的路三三两两的人推着走…我要记住更多的选择，不负山野洪流坎坷，我要站上浩瀚的星河，随风飘着及时行乐…”

张宇所玩游戏为天天炫舞，滑动音键的同时，也是有着歌曲响起。

“我择剑匣挂诗囊江湖去路长 ha，谁选信稿枕黄粱随梦寄四方 ha，幸得相识难相忘不寐又何妨 ha，借你眸光色酒光一醉故人肠 ha…”

莫运翻阅小说，张宇玩着游戏，与他朋友一起开黑。

许是有点看乏了，莫运便伸头瞟了眼他的屏幕，游戏聊天小界面中，一个头衔为妹夫的人说：“哥，放心放心，一定去捧场。”

带着疑惑莫运看了看上一条消息，是张宇发出来的，“我小号打算结婚了，记得来啊。”

莫运愣了愣，心想原来这游戏可以结成亲密关系的。

张宇笑着瞧了眼莫运，“要玩吗？”

“不玩，”莫运不太感兴趣，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指点张宇玩了三局王者后，莫运便扯紧被子盖住自己，睡觉了。

…

张宇醒的很早，莫运于七点睁开惺忪双眼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其模样，并不是刚醒。

莫运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接着睡去了。

九点多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其间的倦意已经消散了不少，他看向张宇，后者仍旧看着屏幕，手机声音细小，堪堪入耳。

他凑了过去，张宇眨了眨眼睛，泛着疲态的眼珠上多了一抹湿润，“你要看吗？无心法师三。”

“电视剧吗？”

“对啊。”

“算了，我不太喜欢看电视剧。”

莫运摇摇头，掀起被子，开始着衣装。

吃了早饭，两人向水池荡去，以防有人来此钓鱼。

未见人来此，两人缓缓折返回去。

“张宇，下午钓鱼啊！”小笛那极其洪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莫运眨眨眼睛，低下头继续对自己的歌单进行一些筛选。

张宇玩着游戏，正是激动时刻，便也没回答他，等他走近了来，才说道：“好啊，下午去玩玩。”

小笛点点头，看向莫运，笑道：“莫运，怎么样，去吗？一起玩诶，你有多余的鱼竿，一起钓？”

“不用了，”莫运摆手，“你们钓吧，我看看就好。”

小笛搬来椅子坐在张宇旁边，看着他玩起游戏来。

莫运翻起微信，朋友圈有好几天没看过了，虽然他并不发朋友圈，但是偶尔看看，解解无聊也是好的。

霍三皮三天前发了一条朋友圈，底下有王明和徐昆的评论。

“人生的路途，有人会中途上车，有的会中途下车，有的会结伴同行，有的会挥手告别。兄弟一路走好，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不会有人管你喝酒了小正。”

“王明：唉，走好。”

“徐昆：正哥，一路走好。”

莫运默默看完，默默离开。

他知道小正，这是个仅二十岁的男孩。

生命脆弱。

…

陪同张宇钓了两天鱼后，于第三天早晨，两人点便起床了，上午两人要去村头的菜地处，将张宇砍倒的上百根竹子给拖回去。

各自套了件干活时的宽大衣袍，便出发了。

这处菜地，并不远，仅一百米之距。

走过一个下坡后，可见一块被竹子给包围住的菜地，数不清的竹子横七竖，杂乱地压在它的身上，其枝叶繁茂，犹似锅中惊起而四下铺开的烫油。

两人分工明确，莫运将竹子一根根拉出来，摆放好，张宇则是将竹子拖回去。

身体，慢慢变得燥热起来，汗，一点点地从后背出溢出。

一辆电动车从上方的水泥路上行驶而过，张宇拖着三四根米左右的竹子略为吃力地离开。

莫运抬起手背擦擦额前的几粒汗珠，再次干起活来，将杂乱堆叠在一起的竹子一根根抽出摆好。

“莫运，不用搞了呀，放下休息。”

“不用搞了。”

“莫运，回家喝点水啊，竹子不用弄了。”

三四分钟后，小笛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张宇的喊声与另外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莫运一愣，旋即放下手中的竹子，向那条坡上望去。

“莫运，回去吧。”

小笛与张宇及…刘杰哥，顺着缓坡走下来，他们扛着剁刀与镰刀，笑呵呵地奔向莫运所在菜地的下方，与上方这块空菜地不同，下方的菜地可都栽满了蔬菜与秧苗的，绿意喜人。

莫运点点头，顺手拖了两根竹子走上坡，他的喉咙也有点干了，回去喝点水去。

观他们模样，许是去砍杂木吧。

既然刘杰哥来了，那张敏姐也许会来，前者是张家的女婿，后者是张家的女儿，两人已有一儿一女，只是不知道，多大了。

两个外甥，他只见过一次，而且是两年前的事情。

而那位堂姐，自她出嫁之后，也只见过一次，同样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前，莫运还是随莫父晚上一同来的，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只坐了十余分钟就离开了。

莫运拖着两根竹子回到门前时，印象中的张敏姐坐在门前正与着两个孩子说话，一个齐耳短发女孩站在身侧，眼睛大而灵动，看起来六岁的样子。

一个头发仅两厘米左右的男孩眨着眼睛靠在她怀里，可劲往里钻，看起来非常眷恋自己的母亲，他并不大，看起来只有三岁左右。

莫运扫了眼三人，显得颇为平静，他想叫声张敏姐的，但是那三个字却如同堵在喉咙处一般，叫人张嘴也显得困难。

张敏也是平静看着莫运来到门前，并将手中的竹子放下，她也想张嘴，但是没有一丝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莫运往屋里走去，离张敏越来越近，他叫人时都是走近了才称呼的，因为他不喜欢大喊大叫，他以为自己走近了就能叫一声张敏姐，但是…这三个字仍是无法脱口而出。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可是他没办到。

他走进屋内，脱去身外的衣袍后，给自己取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些水喝。

屋内落针可闻，十分安静，哪怕有屋外的说话声流进来，也依旧如此，他又喝了口水，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有点拘谨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划开屏幕，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上面。

他在想，该怎么和张敏姐一家打交道，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对了…两个外甥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他眨眨眼睛，微微怔住。

刘杰哥对他还有印象，不是那么生疏，从方才叫他回家时熟络而随意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

想罢，莫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能被如此一件事给难到。

算了，顺其自然吧，莫运集中注意力看起小说来。

张宇三人很快就回来了，不出所料，果然是去伐木，清理一下周边的枯枝烂叶了。

张宇喘了喘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半杯后，耍起了手机。

小笛与刘杰在屋外聊天，笑声不断。

姑爷晚一个小时后也从菜棚处回来了，姑妈已经走进厨房做饭，张敏姐也跟了进去。

午饭时间很快来到。

姑爷坐在主位，他左手拿着筷子夹起菜来，如臂使指，顺畅非常。

刘杰坐在右侧，显然是有点饿了，捧着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两人看到莫运似乎有点拘谨，连出声叫他放开了来，尽管吃菜。

莫运笑着点点头，他与张宇坐在左侧，面朝两扇安了防盗网的窗户，阳光洒在上面，有些耀眼。

姑妈端着碗坐于下座，在她身侧，小外孙趴在桌子上瘪着嘴，表情极其委屈，他盯着身前的小瓷碗，一动不动地。

大外孙自己捧着碗来到张宇身前，筷子咬在嘴里，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珠扫视着桌上的几盘菜肴，“舅舅，有花菜吗？”

“有啊…”

稚气又略显俏皮的声音，让莫运侧着头又看了眼她，张宇话才出口，她便伸出筷子夹起了花菜。

张宇摸着她的小脑袋，和蔼地说道：“刘怡，要舅舅帮你夹吗？”

“不用，”她随口回答着，同时也看向莫运，大大的眼神中蕴着一抹好奇，“舅舅，他是谁啊？”

刘怡，刘怡，莫运弯着嘴角，他记下这个名字了。

张宇还没张嘴，姑妈的声音就已经钻进了她的耳朵，“这是你莫舅舅，一直没见过吧。”

莫运看向刘怡，刘怡大大的眼睛中有着点点茫然点缀其中，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莫舅舅”，瞧了瞧后继续夹起花菜，并喊了声“莫舅舅。”

“嗯，”莫运轻轻地笑了，他的声音不过只有刘莉一半的声音大小，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心头处不由涌起一抹惭愧来，自己这么大，却连个小孩都比不过。

刘莉往碗里夹了些花菜后就走开了。

莫运看着她走开，刚刚听见她喊声莫舅舅，忽的有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