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竞选是天尊山魂门的大事,更是天魂郡的大事。
毕竟,天魂郡是魂门辖管的地盘,一个好的门主,可以保天魂郡的安宁,这也不枉他们上交的贡头。
受邀到来的都是天魂郡有头有脸之人,他们缓缓走进,被安排坐到了演武场的东面。他们看似静坐着,眼睛却时不时四处观望,脸上有了急不可耐的神情。
他们的左侧是魁流的人,一排排魁流门众整齐地站立,而面前那把太师椅却是空空如也。就连他们对面元流与清流的门众也都到位,可三把座椅也是空空,更让他们这些人奇怪的是,在他们右侧,也放了一把椅子,可后面却没有一个门众。
“为何这边还有一个座位呢,到底是什么人来?”
魂门共设有三个支流,这是天魂郡众所皆知的事,所以,他们开始交头换耳,低声议论起这个奇怪的位置。
门主选举之日,也是他们唯一得以见证魂门最高实力的时候,想着可以一睹魂门最高最强之人的风采,那份殷切的心,他们巴不得竞选马上开始。
除去这些人,就是魂门一众上千人了,他们一样,也是千盼万盼,才等到了今日。
失去门主的日子,他们早就感觉到了魂门的变化,一盘散沙,毫无凝聚力而言。尤其,魂门清流,作为门徒,他们迫切之心,更为焦虑。
竞选之地被定在了正殿门前的演武场,正殿也就是门主之殿,魂门的建筑是坐北向南,凸型建筑。一上山门依次就是元流、清流、魁流,三流殿堂后面就是宽阔、竖立乾柱(类似华表)的演武场,而演武场的后面则是准备迎接新主人的正殿。
殿门阶梯下,监司到位,文房四宝就绪,一个点头,鼓声被敲响。
魁流长老长续,元流长老的厚成,两人从男边入场,各自入座。他们的入场,即刻引来了各自门众的热烈掌声,他们的神情十足的兴奋。
门主之位,志在必得。
这就是他们眼中透出的信息。
随之而来的是清流的赵成,还有古阳,掌声突然间则变得稀拉,变得冷寂。魂门清流自门主故去,散乱得溃不成军,加上这两个长辈,各持对立态度,更让手下门徒,苦不堪言。
早早结束眼前的混乱,给清流一个长老,这就是这些门众最为需要的事情。
按照约定,最后才是韩渡三人出场,他们带着白魁缓缓走入。
掌声是没有的,这一点墨武不止一次提醒过,可韩渡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尤其那些人的眼神。
不用去开启神技欲望窥穿,光是肉眼,韩渡就看到了魁流一众的愤怒,看到了清流的鄙夷,还有就是元流的冷漠。
“那些眼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赢得比赛。如果连这点都忍不住,那后面接踵而至的麻烦,会让你失去信心的。”
这是墨武与如玉的叮嘱。
总归一句话,不要太自负,一切按计划来。
想着这话,韩渡板着脸,在指定位置坐下。
“门主竞选,正式开始,起鼓祭天......”监司大声说道。
话声一落,鼓声大作,响彻了整个魂门的上空,就连远在断魂崖的谷底,那些依附在树叶上的雾珠,好似都感觉到了这震动,快要掉落的样子。
锣鼓声随着监司手势而停下,门主竞选正式开始,同时,清流长老,也会在今日一并得出结果。
门主选举两个步骤,第一步先测定筛选资格,只有资格通过的人才能进入第二步,比武定论。
测试筛选很简单,直接运用所学本事,击中魂门的魂碑,根据颜色刻度,即刻就能显示实力。而后由监司记录,最后进行排名,按着一流三资格的先祖规矩,门主竞选最多可允许九名竞选。
白蓝色的魂碑竖立在演武场的上头,高一丈有余,宽厚均为一尺,碑身上被刻了五条粗线,周身更有多条诡异的纹路缠绕,最终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暗黑色的点。
这个点就是测试神技能力的受力点,魂门人称之为魂点。
测定筛选即刻开始,监司脸上却略选尴尬,因为没有人肯做第一人,而他监司只是被临时调来做记录者的,没有一点权力。
眼中扫过清流的古阳,他坐在太师椅上,正安然闭着眼,不顾四周,好似没有想让人打扰的样子。
赵成更是傲慢着脸,带着鄙夷的眼神死盯着韩渡一行人,那种状态,监司可不想去惹他。田良的死,或多或少对他心中产生了冲击,毕竟在魂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赵成想做长老,想拉魁流做靠山。
而此时,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他的心情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莫遑论他那脾气本就暴躁,门主在世之时,都不喜欢多去与他纠缠。
元流则是一种观局后发的态度,还有魁流就更不说了,都是那种吃人的眼神。可事还是要做,所以,监司只能将纠结与期盼的眼光落在韩渡身上。
他希望,韩渡能出来活跃活跃下气氛,或许,他敢得罪的人,也只有他了。
“居然没人想做第一人,那就我墨武来吧。”韩渡没有动作,倒是墨武笑着站出,说话了。
墨武要挑战长老、门主之位?
虽说魂门那些权重之人仍是一样的表情,可演武场余下之人却哗然,窃语声顿时四起。
“难道不是韩渡,怎么会是墨武?”
“就他,一个清流三重之人,行吗?”
“一个人黑纱巾戴久了,都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连自己身世都弄不清楚的野娃子,几年前就被门主直接否认了,现在以为靠了个病鬼,就可以翻身了,真是可笑。”
由于仇恨,也由于未知而带来的鄙夷,除了元流的人沉默,魁流与清流门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连那些受邀而来的天魂郡人听着都皱了眉。
到底搞的是什么鬼?
难道这么短短的时间,他的武艺精进了?
只有长续的心中起疙瘩了,他看到了韩渡的镇定,也看到了墨武的自信,他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居然连眉头都没去皱下。
“难道,非要我给你们惊讶,你们才肯安静吗?”墨武背着他的大长剑,走上演武场,转过身子,东西两边扫过一圈,淡然了言语。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创造奇迹吗?
虽说有被震慑到的人,可大部人还是露着鄙夷的神色,甚至传出了讥笑声。
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清楚,就算三流想冲到五重,两重的差距,就算再是努力,再有天赋,也要个一年半载吧。
而墨武揭开黑纱巾才多少时日,这不是妄语又是什么?
“你少唬人了,有本事亮出来才是,不要等下下不了台。”
“三重的人多了,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只有一个,清流以你为耻。”
讥笑声越来越大,那些被震慑住的人突然感觉到了尊严被践踏,有人恼羞成怒,忍不住骂开了。
听着这些话,古阳仍是安然眯着眼,不以为然,赵成脸上鄙夷的神色倒更浓了,他带着嘲讽的笑容,虽是没有说话,可那一脸却是满满的不屑之意。
只有长续长老,他压下眼睑,撇下了脸。
经过了子望的死,他心中有了顾虑,他认为,墨武敢站出来,敢说这样的话,绝对不会是乱来的,肯定有了一些精进。
或许接近五重....
或许五重......
他的心中也没有底。
“难道你们认为,我的清流神技,只停留在三重,或者你们敢情想,认为我只学到了五重,这让我觉得很好笑,你们的认知真的太狭隘了。”墨武眼睛盯住了长续长老,脸上一样流露了不屑之意。
只学到了五重?
那意思就是超过了五重?
墨武的话越来没谱了,就算以前门主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超过五重,这绝对不可能的。
长续心中厌烦,而那些人更是感觉到被侮辱了。他们的眼神变得愤怒,他们无法忍受一个张狂到无极限的人,正待着又要发怒,墨武却先说话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和你计较这么干什么呢,用事实说话不就可以了。”
“这.......”
众人再度凝噎无语。
他们不再多语,看着墨武站到了魂碑一丈之外定住了身体,真气在瞬间被弹开,一直向着周围扩展。
难道,他真的会清流五重覆水.....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能学会五重覆水,这绝对不可能的。
长续心中大惊,脸拉得更低了,变得是非常的难看。
不说长续,就连刚刚那些妄议之人,也变得目瞪口呆,他们麻木地转过头,看着真气一直拓展,直至演武场南边的最边沿,他们愕然了。
那里有水,他们心中彻底明白,这墨武是真的学成了清流五重覆水,他要从演武场进口的戏鱼池取水。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安然的古阳睁开了眼,就连赵成也惊悚地站起了身子,眼中露出了惊悚的神色。只有那些受约而来的天魂郡人,看着这一群窘促不安的人,却笑开了。
水池的水开始摇晃,荡动了水波,一滴滴水珠慢慢凝聚,突然悬浮而起,被阳光穿透,琳琅满目,映出了光的艳彩。
“清流五重覆水........”那些人失口,僵住了神情。
“这本事........难道这就是清流五重覆水?”受邀人扭头,看着上空,惊叹了言语。
“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赵成双手猛地按住太师椅的扶手,身体僵直地站起,恶恶地咬住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