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大了，韩星野让虞梦客和李遮水暂居自己的兵营中，等李遮水伤势好一点再说。

“找到瑞裴斯了吗？”艾若在兵营里等得不耐烦了，韩星野一回来，他就拉着韩星野到一旁问话。

“我肯定他就躲在希博睿斯那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希博睿斯好像不肯把他交出来，真是奇了怪了。他们俩不是有仇吗？”

“希博睿斯是咱们槿宸的人吗？”艾若问道。

“不是。他也不知道槿宸社的存在，但他认识靡非斯托，他和瑞裴斯都是那老头的学生。”

“这样吗？为什么不让他加入槿宸啊？”艾若很是疑惑。

“小子，你以为槿宸社是那么容易进的吗？以为人人都是你？”

“那……瑞裴斯一定和希博睿斯有私底下的勾当。”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韩星野瞧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心里也有些烦躁。

“不过，瑞裴斯居然敢明面上杀你，他这算是犯了社规，让我逮到，他得死我手上。”

“……幸好憩云关的地图还在我这里。”艾若想起地图还在他怀里，连忙拿出来检查。

“憩云关地图……”韩星野看着艾若从怀里掏出来的那卷地图，忽然，他心里如同惊雷炸响，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发现了什么一直藏着的隐隐作祟的东西的真实面目。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军帐，呆站在雨中，像是疯了。

“怎么了？”艾若被他吓了一跳，急忙跟出来。

大雨还在下着。

“瑞裴斯这杂种，他野心也太大了……”韩星野想起前几天的军情报告，说南方各府发生了恐怖的斩首行动。此时与他心中所想对应起来，那阴谋如同黑云盖顶。

“怎么了？”艾若继续问道。韩星野疯疯癫癫的，让他也感到不安。

“斩首……若是这样，那靡非斯托那老杂种也是……妖狼……还有妖狼……也是他们的人……外陆……外陆……难道还与琰国有关？……难道是白卿？……那此时天申大战……各方削弱……说的通了！”韩星野脸上横肉本就恐怖，此刻更显狰狞。

“到底怎么了？”艾若吼道。

“以后再说！快去整队！瑞裴斯一旦和希博睿斯谈妥，下一步就该来杀我们了！”

……

“感觉好点了吗？”虞梦客急切地问。

“嗯。”李遮水把最后一缕真气归入气海。

他们俩单独在韩星野的军帐中，外面大雨逐渐滂沱。

李遮水把下衣撩起来，白皙修长的腿上有五个乌黑的血孔，周围早已肿得吓人了。

“我把经脉封住了，毒血不能散，现在只需要把毒吸出来就好了。”李遮水虚弱地说，她现在全身经脉封锁，真气不能贯体，相当于武功全废，再加上毒性侵染，身体已是极为虚弱。

“我来。”虞梦客把李遮水双腿放在自己的膝上，还没等李遮水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口一口地吸起来了。

“虞大哥……”李遮水忽然感觉世界都疏远了，只剩下虞梦客和自己。

年少看西风，

鞍边落银铃。

万般春色好，

总是不及君。

这是后来虞梦客回忆起李遮水时顺手写下的不成韵的诗句，后来他为李遮水画了一副画，这首诗便题在旁边。

过了一顿饭功夫，虞梦客才堪堪将五处毒吸毕，他抬头摸了摸额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李遮水。

李遮水一下将他紧紧抱住，道：“虞大哥，若是我们没有来过昊苍就好了。”

虞梦客默然，许久才开口：“遮水，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杀了瑞裴斯为无锋报仇。”

“打扰啦打扰啦！咱们再不走别人就来杀我们啦！”艾若一下子将军帐门帘掀开，闭着眼睛冲了进来。

虞梦客和李遮水吓了一跳，连忙分开，道：“怎么了？”

“韩星野说，有大事！叫咱们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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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裴斯，申派这一招，可太厉害了。”蒋千里告辞后，希博睿斯背靠在屏风上，慢慢地说。

“是啊，太厉害了。”瑞裴斯从屏风后走出来。

大雨终于畅快地落下来，院子里寂寥无人，只有一口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青鼎在院中盛雨。恰似北寒山，孤独，高绝。

“说起来，是你策动的狄府吧。”希博睿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瑞裴斯平淡地回答。

“在南方斩首，是想独占这昊苍吗？”希博睿斯继续问。

“是啊。”瑞裴斯继续平淡地回答。

这两个中年人都已过了年轻的岁月，但他们两个在这大雨庭下一站，不用说话，自有一种年少。

“很久不见靡非斯托先生，他还好吗？”

“身体还行。”瑞裴斯说道。

“也就是说，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希博睿斯总是这样，事情刚一显现，他就能看得到根源所在。

“这么说吧，他得天下，我得昊苍。”瑞裴斯不再看雨，转头看向希博睿斯。

希博睿斯也仰起头看瑞裴斯，道：“妖狼是外陆人，你们难道是得了外陆人的帮助了吗？我知道，琰国也有个外陆人，他叫白卿……”

“希博睿斯，我突然想起，年轻时候，也是这么一个雨天，我问你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和靡非斯托先生，你说不。自从那天，你我再不见面，现在，我再问你，要不要帮我？”

希博睿斯看着瑞裴斯一边明一边暗的脸，仿佛刹那间就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天。

“我们是兄弟吧。希博睿斯。”瑞裴斯半跪下来，直视着希博睿斯说道。“我知道你也有气吞山河的志向，蒋千里手里的药，是白卿给的。他也希望有你的帮助。昊苍大府本就软弱，各府明面上结盟，其实各自为营。你和我趁琰国天申内战，帮着白卿平定琰国，之后杀回昊苍，平定这茫茫草原，成为昊苍之主，以后我俩共乘龙车，巡游南府，难道不是值得向往的事吗？”

瑞裴斯激动地说道，眼神里迸发出热烈的光，仿佛饿狼看着羊群。

“原来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希博睿斯叹道，“靡非斯托先生，这么多年，还是不消停吗？”

“加入吗？”瑞裴斯伸出手。

“南方哪里不好呢？”希博睿斯握住了瑞裴斯的手说道。

“那好。哈哈哈！”瑞裴斯笑道，狂风暴雨中，他仿佛风雨之神。

“对了，韩星野那群人……得一并杀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