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德竟是主动将朱无视先前封禁的气血重新解开，任由药力重新周游全身。

裴文德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引动春情心火的药物，事实上在蒲州城中那次经由外丹法抟炼而成的蛰龙眠还要更加玄奇，已经隐隐摆脱了凡俗药毒的范畴。

只不过那时候裴文德所要面对的是一头居心叵测，不知有什么诡异手段的狐妖，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榨取一身精气，甚至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裴文德自是不会犯傻冒险。

而是用养吾剑意镇压心神气血，直接出手将那狐妖斩杀了事，没有丝毫犹豫。

此时此刻却是不同，这位铁胆神侯朱无视为人或许和笑傲江湖世界的那位华山派掌门类似，城府深沉，大奸似忠，但在最终图穷匕见之前，表露出来的却最为正直凛然不过，一举一动，都必然符合规矩大义的名分。

裴文德与他又没有利害冲突，反而有可能为他所用，不说其他，最起码自家性命总是无忧，所以裴文德才能够安然放下心来去检验一下自身定力究竟如何。

这种体验着实奇妙。

没有用养吾剑意坚定心念，又故意收起内力没有阻止气血运行后，不过旋即，药力便席卷全身，以至于裴文德心神松懈，筋肉酥软，和成是非一般瘫倒在地。

然而意念模糊当中，裴文德某些方面情绪的感知反而被无限放大，远比先前还要敏锐。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过于敏感，所以平素某些如飞鸿踏雪所遗痕迹般的细微不起眼的“心动”感觉，此时却是化为惊天波澜，疯狂拍打裴文德用仁义道德礼法等构筑起来的心神堤坝，意图令其化身为兽。

就好比现在裴文德便完全看不见有着衰老之相的铁胆神侯，在云罗郡主那张只算清丽的脸庞上也是扫视几眼便自收回。

将他们形象一一剥离出去后，裴文德眼中最终就仅只剩下一身胜雪白衣的上官海棠。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裴文德既已知道对方是女子之身，在药力作用下就很难不对此生出绮念。

灯火摇曳，越发映照得对方肌肤莹然如玉，甚至就连她耳边细嫩难辨的绒毛也令裴文德心中如有春草生发，心痒难耐，似乎对方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连带着身上的男子衣衫落入裴文德眼中，也骤然柔弱下来不复刚强，带着外人无法体会的意境趣味。

只不过好在裴文德仍能保持灵台一丝清明，不至于被本能驾驭做出什么失态之举。

见此情形，一旁的朱无视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处半分端倪出来。

“契约者96345678裴文德遭遇非正常状态，意志检定进行中……

意志检定结束，相关信息结算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文德张开眼睛，天地恢复清明，万物在眼。

眼前如约刷过一片信息光流：“契约者96345678意志检定通过，魅惑、幻术、精神干扰等非正常状态被动抗性提升……”

裴文德摇摇头，不以为意将这光流崩碎，消散在空气当中。

经此一事，他显著感觉自己心境比起先前明显要更加坚韧澄澈，哪里需要轮回空间多此一举提示。

不过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好对他人细说。

缓缓起身立定，浑身关节发出一连串黄豆爆裂的沉闷声响，裴文德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伸手运劲将其挥散，重新打量地道密室来，朱无视等人均已消失不见，不过几乎在他睁开眼睛同时，成是非也自彻底恢复清醒，从地上弹跳而起，原地蹦跶，胡乱挥舞，借以抖擞筋骨，呼喝出声，中气十足。

裴文德稍感讶异，自己生生熬过春药焚心之苦后对心志有所裨益，运功将春毒强逼出体的成是非也不遑多让，一身气机显见得圆融许多，比起先前大为改观，甚至当自己面对此人都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显然将古三通馈赠真正开始消化。

这一次如果他再运使金刚不坏神功，裴文德就不能像赌坊中那般轻易打断其气机运转，即使成是非分心露出破绽也是一样。

“这小子运道倒是不错，居然因祸得福。”

朱无视轻笑一声，道：“不过先前我们倒是都小看了他，虽然还比不上裴文德定力，但是他能够硬撑着将药力排出体外也算硬朗。”

上官海棠却不像朱无视一般看开，忧心忡忡道：“千年寒冰坚硬犹胜精铁，便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也难损伤，没有三四十年的功力休想在石门落下前破开冰柱。成是非功力浑厚，但显然不是自身苦修所成。裴文德内息倒是精纯凝练，可是偏偏在雄浑上差了一筹。若是两人都没有取出二宝，难道这次考核就直接宣告结束不成？”

不谈个人观感，她觉得裴文德与成是非能够凭借个人意志扛过春毒都算是难得人才，而且均有一身武功，若是就此黜落未免太过可惜。

“酒色财气，人之四戒。”

朱无视摇摇头，透过巧妙镶嵌在墙壁上琉璃孔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裴文德二人动作，淡淡道：“财色虽是下山虎，刮骨刀，但是对于你们这些身负重任的大内密探而言，最紧要还是不要任性使气。否则给个人招惹横祸还是小事，若是因此耽误了任务，说不定就会造成百人千人乃至上万人口的死伤。”

说到这里，朱无视转头看向一旁满脸欢喜同时又难掩心中担忧的云罗郡主，声音骤然一厉，提声道：“云罗，你现在可明白自己责任何等关键？！”

云罗郡主听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莫名感觉有些心虚，彻底明白这和自己在宫中惩戒捉弄那些小太监宫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只是这差事是她软磨硬泡才从年轻皇帝那里讨要过来，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皇叔，我知道了！”

安静乖巧如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