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谋划

曹佳璇十六岁嫁入杨家十五年了，现在三十出头也只生养两个女儿。小女儿杨芙蓉才五岁，天生一幅美人胚子。忭峰刚进正屋大院时嚷嚷叫的就是她。

偌大的杨家现在也就两个男丁，家主杨承恩五十三岁了。少爷杨忭峰才十一岁。姐妹十六个倒是不少。

另外杨承恩有正妻一个，平妻一个，妾十二个，这就是杨家的主要成员了。怪不得杨承恩这么大的官历史上没有记载，估计杨忭峰死后这个家也散了被别人吞并啦。

冬梅讲述杨家成员时忭峰心里就忐忑不安，感觉杨家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刚刚进入十九世纪中叶，最常见的消炎药都没有。一个天花出麻疹，一个感冒发烧，都能要许多人的命。

人的平均寿命低的非常可怕。令人可悲的是穿越而来的自己没有一点药物知识。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古代社会，一个家族要生存必须男丁多，男丁多就强盛。反之，这个家族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杨家的阴盛阳衰让忭峰很为自己在这个混乱不堪、弱肉强食又病无良药的世界能否生存而担忧。

当杨家成员换上常服出来相见后，除已经嫁出去的九位姐姐没有见到外，通过交谈和观察，忭峰心里有了底气。对自己的谋划增添了不少信心。

下午，忭峰在自己的外堂见到了杨家的大管家杨根书、二管家杨根平、三管家杨根武。

杨根书主要坐镇正屋大院，直接听从老爷、老夫人、璇夫人指挥，一般不外出，主要管理金银钱财。二管家主要管理店铺田产。三管家主要管理护卫安全。

他们都是包衣。大管家五十多岁，比杨承恩大几岁；二管家和三管家都是三十多岁。据冬梅说，大管家来的最早，二管家来的最迟。三人进屋见礼时，忭峰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不动一下。睁开双眼对每个人都仔细端详一会，脸上无喜无怒。对于他们的礼节也只是淡淡四个字：“请起，看座”。这就是下马威。

效果来啦；三人进屋见礼时的马虎随意状态无影无踪，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惊诧地手足无措。冷场了！堂屋里静寂的掉根针都能听出响声来。

站在椅子后面的冬梅不忍心三个大管家受冷落，伸出小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凳子作个手势。看向忭峰时，发现少爷已经闭上眼睛，他们战战兢兢地坐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忭峰轻声慢语道：“本少爷往日顽劣，突遇劫难始知惭愧！自今日始，本少爷理当为父担忧。所问之事，尔等尚需诚实回复，不得有丝毫虚假，否则严惩不贷！尔等可明白？”

三人忙不迭点头道：“明白，明白，明白”忭峰道：“冬梅记录”。

文房四宝早已经摆好在旁边的桌子上，冬梅坐下拈笔沾墨准备记录。忭峰接着道：“大管家，本少爷先问你：去年府里收入金银铜钱几何？支出几何？年底结余几何？今年府里收入金银铜钱几何？支出几何？结余几何？何项目收入为最？何项次之？何项最少？支出方面何项为最？何项次之？何项最少？理由若何？你一项一项道来，本少爷洗耳恭听。”

忭峰说话语速甚慢，加之冬梅又经忭峰指点练习，记录起来驾轻就熟。但大管家杨根书却愈听脸上的汗水愈多，待忭峰说完，杨根书已经是满脸大汗。

结结巴巴道：“老奴，老奴年迈，记不清楚。查了账簿才知。”忭峰下颌点了点道：“恩，需几日？”杨根书看少爷仍然闭着眼，用衣袖飞快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很快，很快，用不了几天”。忭峰面色不爽道：“传冬芯”。冬芯在里间闻声而出对着忭峰福了福道：“少爷何事？”忭峰接过冬梅的记录递给冬芯道：“你带几个人随大管家去查账，把这上面的事情弄清楚给我，愈快愈好。”挥挥手又道：“你们去吧”。

转头看了一眼二管家道：“二管家本少爷问你，去年店铺收入几何？支出几何？年底结余几何？今年店铺收入几何？支出几何？结余几何？何店铺收入为最？何店铺次之？何店铺最少？何店铺人均收入为最？何店铺人均收入最少？何店铺人均支出为最？何店铺人均支出最少？理由若何？田产方面，何田何粮亩产为最？何田何粮亩产最少？理由若何？粮库方面，何库何粮旧粮最多？何库何粮旧粮最少？所有粮库有无霉粮？霉粮如何处置？何库何粮损失为最？原因若何？负责之人如何处置？你也一项一项道来，本少爷洗耳恭听。”

这下轮到二管家大汗淋漓了。二管家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沙哑道：“这，这”这了一会也没有‘这’出什么。忭峰轻轻道：“二管家，我杨家待你如何？”二管家浑身颤抖双膝跪地磕头道：“少爷饶命啊！少爷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忭峰目视二管家叹了一口气就脸色阴沉的看着三管家。

三管家额上青筋暴起，双手慢慢握拳。冬梅一声怒喝：“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冬梅手执腰带，而腰带的另一头紧紧勒着三管家的脖子，三管家的舌头都被勒了出来，面容恐怖。冬梅迅速在三管家身上点了几下，而后收回腰带缠在自己腰间，站在忭峰旁边。

这时候的三管家张大嘴却喊不出一个字；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暴跳着；两只眼球都快鼓出眼眶了；四肢抽搐；显然在承受着酷刑。

郑铁柱在门口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郑铁柱禀报少爷，您交予的任务属下已完成，无一漏网，也未惊动他人。”忭峰道：“门口候着，待会办事。”

扬承恩及两位妻子从里间走了出来。看着三管家的惨状心中不忍，刚叫了声峰儿，忭峰抬手道：“父亲勿多言，两位娘亲也勿多言，请放手让孩儿处置”。杨承恩看看两位妻子点头道：“我们三人答应了你，就说话算数，不插手，孩儿你看着办吧。”

忭峰看着冬梅点下头，冬梅伸指在三管家身上点了几下，三管家瘫在地上张口喘息。忭峰道：“二管家，本少爷见你们三人时曾言道，所问之事，尔等尚需诚实回复不得有丝毫虚假，否则严惩不贷。你可记得？”二管家忙道：“记得，记得”。“为了让你永远记住在本少爷面前不得撒谎，先小惩”忭峰言毕扭头对冬梅道：“小惩二十”。冬梅伸手在二管家身上点几下。而后报数：“1，2，3……20”，又伸手点几下，二管家这下算是明白了三管家刚才受的是什么惩罚了。虽然只有二十下，但这种滋味却刻在了二管家的骨头上。

“是否大惩，就看你二管家自己了”。忭峰说完又冲门口喊道：“铁柱，把这个奴才带出去审讯。”忭峰坐回椅子上看着三管家道：“这个奴才刚才居然想对本少爷动手，真是丧尽天良，不知死活。告诉你蠢材，你就是死了也要记住这两条；第一条，本少爷没有让你死，你就不能死，否则诛你全家！第二条，审讯时倘若你敢弄虚作假，诛你全家，若无虚假，则你家无关之人，本少爷可以放过他们性命。明白吗？”冬梅听到少爷这句话就立即解了三管家的哑穴。

三管家不愧为武将，不但身强体健，而且骨头硬，有血性。冬梅用的点穴，有个名称曰‘缩筋手’主要作用于神经系统，疼痛得让你想死都办不到。

杨根武忍着巨疼勉强让自己跪在地上说道：“奴才明白，奴才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就算后悔也晚了。奴才家人死不死，奴才不操心。少爷让奴才死，奴才不敢活。少爷让奴才活，奴才不敢死。

奴才只有一个请求，张福艳这个女人少爷不要放过她”。忭峰嗔怒道：“你个蠢材居然让本少爷去杀一个女人！你怎么不动手？”杨根武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喃喃道：“奴才，奴才几次都下不了手啊！”

杨根武这个近1米90的壮汉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忭峰被气得七窍生烟：“你个蠢材给老子闭嘴！那个女人叫张芙燕，是芙蓉的芙，不是幸福的福，是燕子的燕，不是艳丽的艳。你个蠢材连人家名字都没有搞清楚，真是气死我了。”大声叫道：“铁柱，把这个蠢奴才带去审讯”！又道：“他敢说一句假话，你就把他的屎打出来”。

扬承恩翻看着自己面前的九份审讯记录，面容苦涩“想不到啊！”“老爷，实在不行，就把我爹还有璇妹的父亲都调回吧”。

老夫人和璇夫人也都看了那九份记录，老夫人看了一眼璇夫人道。璇夫人看看老爷也点点头。

“这个事情是峰儿一手办理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一环紧扣一环，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想必峰儿还有后手。等他歇息过了，先听听他的想法再定也不迟。”

老爷扬承恩端着茶碗慢慢喝着道，心想，峰儿真是遇难呈祥！这么复杂难办的案子，他小小年纪脑袋又受伤还能办的如此缜密。真是应了医本的话‘因祸得福，远超凡人’。

又想起三年前道士所言‘过了十一岁生死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子孙满堂，’看来我杨家的兴旺发达要着落在峰儿身上啦。顿时精神振奋，脸泛红光，不觉拍案而起道：“我杨家有此麟儿，既是祖宗荫庇，也是你我三人行善积德所致。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我杨家事务由峰儿一言决之，你我三人宜当鼎力扶持！”忭峰睡醒起来看天色已暗。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

想起手表，突然想起这可是个发财机会，而且是发大财的机会啊，不能错过！转而又想，不但发大财，还是拉拢人才建立关系网的重要手段。

少爷睡觉时，冬芯四丫头分两班轮值，每个时辰轮班一次。现在是冬芯和冬叶值班，看见少爷醒来盯着窗户发呆，两丫头很机灵。

冬芯急忙拿衣服给少爷披上怕着凉，冬叶开门探头看向窗外，没有发现什么，急忙关门看着冬芯摇摇头。冬芯做个手势，冬叶点下头急忙出去；一会儿功夫，冬梅和冬叶回来。

冬梅近前仔细看看少爷，小声道“没事，你们两个把饭菜端来，少爷这是在想事，不要打扰”。

冬梅心细，自上次出事，冬梅发现少爷有两个变化；一是少言寡语，有时几个时辰都不说一句话；二是经常发呆，发呆时间有长有短，发呆时不能打扰，打扰了少爷很不喜。

这次案子办的这么漂亮，就是少爷发呆后做的决定，冬梅和铁柱是直接参与者和指挥者。

老爷和两位夫人及腊梅、香梅、寒梅等都是协助者。哪些事情和计划可以让协助者知道，哪些事情和计划不能让协助者知道。甚至冬梅和铁柱之间，哪些事情和计划可以商量。哪些不可以商量，甚至不能问，少爷都有安排。

案子的进展，涉案人的交代甚至幕后人是谁，都与少爷断定的那样没有差别，这让冬梅和铁柱一致认为：少爷因祸得福，肯定得了神人指点才变得这么厉害。

冬梅甚至觉得少爷发呆时定是和神人在说话！才不信少爷自己说，自己发呆是在想事情。

其实事情很简单并不复杂，忭峰回到杨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看病、吃饭、睡觉；第二件事就是把所有人都赶走只留下冬梅一个人密谈，了解杨家所有人的情况包括性格、为人、言谈、举止、家庭、文化程度等等。特别再三确定了铁柱忠诚可靠，不会大嘴巴乱讲话。看着粗鲁大胆，实则心细缜密。

想在这个社会生存，首先要确保这个家庭的安全。办法有两个；对内清除奸诈，重用忠实可靠有才能之人；对外防范消除危险。

表面看，这个家庭有权有钱有势。实则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偌大家族只有两个男丁，无论除去谁，这个家族立马完蛋。有头脑之人不会看不到这些！看到了，胆大之人就会试探，试探就会露出马脚破绽。果然，铁柱说的一件事引起忭峰注意；铁柱大哥郑疙瘩胆小怕事、憨厚诚实、干活不惜力。

由于铁柱打架厉害，也无人敢欺负他大哥。二管家就把他大哥调到手下干杂活。说实话，干活不惜力者到哪里都受欢迎。春节前铁柱去他大哥家里吃饭，郑疙瘩喃喃道‘这么好的粮食怎么发霉呢，真是造孽！’铁柱当时也未注意。

铁柱虽是护卫但确是少爷的专职保镖，除了家主无人能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