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李澄早早起来，给孩子们穿上连过年都不舍得买的衣裳，套上流行的小官履，连指甲里的灰尘都被李澄一一清干净了。这让两个小兄弟满脸的不乐意，把新衣服的开心也冲没了。李澄拉着两个孩子离开帐篷，赶去婺州的区域占个前面的位置。

每十年紫瑶派都会收百十来个弟子，而且次次都是海选一般，于是便在太和城外划分了大片空地，起名曰凤鸣之地，并按地区分好界限来供弟子海选。随从杂役也会在这时候补充一下，但多数名额都被内定。

凤鸣之地又被分成了好几来块，每块地上悬空了些放着混金光芒的文字尽是“某某州某某府”之类的，字甚大，且不论从哪边看字都是面朝着你的。每块地中间都有个十余丈的大圈，这十余见方却是整块的白色石头削成的地面，圈中间有三个石台突兀着，看着外貌却与地上石块是一个整体，整个白石地面画满了繁奥的纹路，一直延伸到突兀的石台上，这三个石台其中有两个石台顶端都有一个圈形的大凸点，这凸点好似经常被人打磨，因而显得极是光滑，另外的一个石台的中心却有个凹口。

小兄弟俩挤在人群中看着凌空一丈余的仙人指挥着人群，大是惊奇，眼睛一直往仙人脚下看，以期发现高跷支架什么的。

李澄却没有在意这些奇异的景象，他到是知道，虽然这些紫瑶派的弟子看是飞在空中，真如仙人一般，其实只是用了一种虚空符而已。这虚空符名字吓人，但真正的功效只是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凌空飞起来而已，并且高度最高三丈，速度的话，反正你在地上走（是走，不是跑）肯定能超过他的。

李澄一边听着石台里面的紫瑶弟子开声报着“某州某府某县某某乙丙”“某州某府某县某某丙乙”这些灵根等级时，一边嘀嘀咕咕的祈祷，拽着两兄弟的手心全是汗。

这时候李澄连心中对刘氏一族的恨也被冲淡了，昨天刘氏管家回过来的话说准了个内门洒扫弟子的位置给李澄的，说这个位置可是更近仙路。内门洒扫弟子看名字很好听，其实就是杂役，只不过干活的地方在内门而已。李澄当时就不在接话了，默默送走了管家，却也死了一条心，专心期待起小哥俩的天赋了。

等到了快响午才终于轮到李澄三人，站在白石地面外的紫瑶派执事，指挥两个娃把鞋袜脱掉，又拿一个奇异的圆镜对他们全身照了一遍，便指挥排在前面的哥哥李谨赤脚先走进白石地面，一会儿便传来“婺州太和府丰县李谨甲丙”的声音。李澄听到这声音全身都颤抖了下，眼眶也湿润了，握着拳头连声：“好好好...”却是只嘀咕这一个字，却忘了别的。

那紫瑶弟子可不管李澄的失态，只催排在后面的李诺上前去，小李诺也学哥哥样赤脚走上白石地面上去，而且专门踩在地上那道粗的墨线上，走到三个石台前，才发现这里特意有块方形的凸起，他却不知其实地面上的纹路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两个紫瑶弟子微微悬飞在石台边，其中一个指了指地上的方形矮台子道：“站上去，把手放在这两个球上。”又指了指其中两个石台上圆润的凸起。

他转身对另一个紫瑶弟子点了点头，另一个紫瑶弟子开始往自己手中悬空的圆形青色玉球注入灵力，玉球开始发出柔和的亮光，越来越亮，到最后连变成个纯白的光球。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光不管怎么亮都不刺眼，又渐渐的出现氤氲之气，于是他住下手，目视着第一个紫瑶弟子，见他点了头，便把玉球放在第三个石柱的凹处。

只见石柱上的光球开始变暗，李诺突然觉得有东西在沿着石球往身体里钻，吓得想收手，却发现手好像吸再上面了拿不开，顿时哭了起来，叫道：“蛇！蛇！有蛇...”在他感觉来，那个东西就和以前跑进自己裤子里的一条想与自家二弟打招呼的蛇一模一样，划过肌肤的冷冰冰，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个紫瑶修士对李诺的哭声不闻不问，倒是一齐看向那个玉球，见玉球光芒愈来愈小，最终变成了玉石最初的颜色，却又浮现出两个甲甲的篆字。两个紫瑶弟子对视一眼，很是惊讶。这才发现李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在喊着有蛇...

难得其中一个紫瑶弟子落下地来，把李诺搀起来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是蛇，没有蛇...”又挥手洒下一片清光，李诺接触清光后感觉头脑一清，便停下哭声委屈而含糊问道：“真没？”

“没..”紫瑶弟子肯定道，又问道：“你叫李诺是吧？”

“嗯...”李诺边抹着鼻涕，边回到。

“好了，不哭了，测试完了，你回去吧。”紫瑶弟子说着又挥手对李诺洒下一片清光，李诺更感清新，也不哭了，赤着脚往回走。

李澄在外面看着李诺又是哭又是闹，心中极是担心，等到李诺转身走回来时，却听见那紫瑶弟子喊到“婺州太和府丰县李诺甲甲”时心中一惊，转而大喜，哈哈大笑道：“甲甲！是甲甲！甲甲”又振臂大呼道：“好好好...甲甲....”

周围的人见他如此疯狂倒也谅解，便都笑着贺喜，李澄清醒过来也回礼了一番，倒是把队伍搞得一团糟。直到那紫瑶执事看不下去了，把众人都驱散了才平息下来。

李澄拉着两个小孩沿路走回帐篷，只觉得周围人都在羡慕自家出了个“甲甲”灵根，只要有人往自己方向看，他就回个礼给人家，搞得人家莫名其妙也回个礼给他。其实这人山人海的谁知道你家娃是甲还是丙呀，大家都是带娃来的，关心你做什么？自家还忙不过来呢。

人成功就是这样，感觉周围人都应该而且肯定知道我成功了，我看你眼神我就懂了，装什么不知道啊，肯定是嫉妒了，嫉妒就是嫉妒了，还装不知道，哼...

其实能立马知道你成功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当时在场的；二是八卦的、信息灵通的；三是不怀好意的，而且第二种极可能就是第三种。

太和城外一片热闹，惋惜、痛苦、兴奋、惊喜、嫉妒...交织着篝火在夜空下闪烁着迷人的魅力，氤氲着向外扩散。如此迷人的众生、如此感人的人情、如此动人的世态，想道也是如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