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大长老匆匆赶到黄州时,非但亲信和雇佣人员悉数被抓,店面、库房里的值钱物件全被一扫而空,就连墙上的饰物,大门上的吞口兽,镀金的钉子,但凡能换钱的东西一件都没给他留下!
这是老夫一辈子的心血啊!
霍大长老岔拉着双手,呆愣愣地站在产业之中。一股秋风吹过,万千凄凉涌上心头!
“李汲,老夫跟你拼了!今日有你没我!”
一声怒吼之后,霍大长老疾速赶回不归山,召集所有亲信执法弟子,浩浩荡荡杀向寒碧峰。
他早就接到报告,说李汲违规私建护山大阵,但他却不动声色,暗中准备好了各种黑材料,只待李道成出关,便立即告状。
并自认为能对李汲发起致命一击,纵然不被罢免少宗主职务,也必定被剥夺实权。
但是现在,他一刻钟也不想等了!
大队人马杀到寒碧峰脚下时,天色已晚。山门紧闭,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
遥遥望见金雀楼院里灯火辉煌,隐隐传来丝竹歌舞,以及女子轻挑撩人的笑声。
霍大长老怒不可遏,几欲炸裂:“撞开山门,随我冲上寒碧峰!”
他的四名亲传执法弟子一见来了表现的机会,登时从人群中冲突,争先恐后地抡起斧头,狂劈山门。
山门上骤然泛起一片金黄色电光,顺着大斧,蔓延至这四名弟子的身上。
一片火星飞溅过后,这几名弟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烧成了焦黑的碳人!四周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怪不得无人值守!
连山门上都布设了大型法器,太特么缺德了!
霍大长老瞬间暴走,却也无计可施,无奈只得命令手下这一百来人,齐声大骂。
骂了足有一刻钟时间,寒碧峰上非但没人露头,里面寻欢作乐的声音反倒更响了!
这让他有些怀疑人生:该不会是老夫上了年纪,不懂年轻人的心思,骂的这些内容都太过老旧,无法触及他的灵魂吧?
当即命令手下,花样翻新,继续骂!
可又足足骂了半个时辰,非但毫无效果,金雀楼院里传出的女子笑声更加肆意放荡了,每一声都刺痛他的心,像是在嘲笑他无用!
“无耻小儿,荒淫无度!”
霍大长老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
便在这时,两百多名修者御剑而来,将霍大长老等人团团围住。
古南当先飘落于地,脸色阴沉地喝道:“来人,将不守宵禁令之人统统拿下!”
霍大长老一见古南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用宵禁令扣押执法弟子,这是哪里的规矩?玄天宗何曾有过这样的规矩?”
古南面无表情,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说话时嘴唇都不动:“此乃不归山的新门规,一个多时辰前刚颁布的!”
霍大长老二目直欲喷火,呵斥道:“古南,你与李汲暗通款曲,联手打压诸位长老!待到宗主出关,有你好看!老夫已决定废掉李汲,届时看你如何自处?”
古南没说话,他身后闪出两个俊俏的帅小伙,李沦和李汰。
李沦儒雅地一笑:“请霍大长老且息雷霆之怒,方今贼首李重翔虽已束手,但其余党还在四处滋事,故而我与不归、刀剑二位堂主颁布了新的宵禁令,并联合巡山。望大长老知悉!”
李重翔余党……四处滋事?
这是在说我吗?
霍大长老随即发现了更大的问题,眼睛瞪得溜圆:“刀剑堂?啥时候多了个刀剑堂?”
李沦温文尔雅:“就在不归堂设立后不久,由少宗主亲自传令设立的,负责宗门的征战事务。其实换汤不换药,没多新的职能,换个名字而已!堂主是二弟李汰,他以前便负责这个,仅把官名由首座改为了堂主,没必要大惊小怪!”
李汰非常应景地踏前一步,双手抱拳:“刀剑堂堂主李汰,参见大长老!”
霍大长老耳朵嗡地一声,便啥也听不见了!
数日前,李重翔曾与他一起怂恿李道成闭关,并准备乘机收拾李汲。
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机会反为李汲所乘。
李沦恭敬道:“大长老,没事儿的话,我们先走了!”
霍大长老木然摆了摆手,忽见同来的执法弟子全被按倒于地,五花大绑,不禁脱口大叫:“等等!”
李沦和李汰闻言一齐朝他看来。
“大长老可还有事?”
望着此二人的眼神,霍大长老情不自禁一哆嗦。他曾扬言,联合其他二位长老废黜李汲的少宗主职司。
成与不成,只在五五之数。
但李沦和李汰,若与李汲沆瀣一气,联合废黜自己的长老之位,恐怕就是三七之数了,几乎必成。
自古以来,疏不间亲啊!
从今日的表现,李沦李汰明显是与李汲穿了一条裤子!
霍大长老忙遮掩道:“没啥,这些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兄弟,还望予以关照,尤其那个那个和那个……”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就在一个呼吸前,他猛地意识到:今晚是一个圈套!
自己得知在黄州的产业被连窝端掉,气急败坏之下采取行动,所调动的都是最心腹的弟子。
结果寒碧峰没上去,却遭到李沦、李汰和古南等人的围捕。
这明显是借宵禁令之名,要将自己的势力一网打尽啊!
可恨自己还傻了吧唧地将最得力的几人指给了他们。
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却在数个时辰之间,输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山下城中,自己已是腚眼毛光!
霍大长老呆立于寒风中,茫然不知归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雀楼院里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将他惊醒。
霍大长老猛然想到,自己乃宗门首席长老,地位仅在宗主之下,岂能如此轻易就范?
当即恢复斗志,冲着金雀楼院狠狠骂道:“李汲,让你好好爽,且看明日如何过得去?”
他话说得虽响亮,人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捱回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