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有些不耐地甩动着尾巴，青铜色的金属身躯悬浮在大殿中央。

自从他成为半灵宝半生灵的状态，躲藏在白哲衣袖中后，即使入道强者都无法轻易发现，常常会被忽略。

哪料到南天门的特殊感应，直接点明了烛九阴的存在，而似乎同南天门有着契约关系的吴凤姬也因此获知，在那股气势下还真有种会被打扁的感觉呢！

‘现在想来，当初决定不跟禹他们前往天山是对的，不然昊……’

“好久不见了，烛九阴。”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白碧宝玉造就的宫殿内，顶梁大柱上缠绕着黄鳞耀日展翼龙宛如活了过来，红芒闪耀的宫壁上彩羽凌空丹顶凤隐隐盘旋。

一个须发皆白，头顶无发，眉长过鼻，脸上却没有丝毫皱纹的老者出现烛九阴对面的蒲团上。

“算了吧，彭祖，哦不，寿公。”烛九阴努力做出一副的表情，可惜好似手工雕刻成的龙首上没有多少变化。

“我们根本没有多少交情，不过是在商朝末年见过几面罢了。”

寿公和蔼一笑，摆放在殿内的松柏显得愈发苍翠。

“话虽如此，但在你降临人间的最后一段时光中，我也是少数能和你说上话的，称得上一声好友，道得了一句久别重逢吧！”

“切，勉强说得过去……”烛九阴小声嘀咕两句，复又提高声音道，“当初看到古籍记载，再加上我施展神通看到的，还真以为你死了呢！

没料到居然躲到这个地方，就是想不到你待在所谓的鹤之城，而不是旁边山峰的玄龟城。”

烛九阴回忆起穿过那层幻影时，看到的场景——不同于外侧见到的五座高大建筑上下排列在一起，五城的建立位置似乎和以前留下的废墟有关。

龙城位于最东方，也是最大的城池，可以说的上一城即一峰，上面的建筑风格和曾经在五帝时期、天山神族的悬浮宫殿相似，应该是保存最完好的天庭遗留。

龙城偏内侧的左右两边就是鹤之城与玄龟城。不同的是玄龟城位于山腰上，城池中央是一座墨玉宫殿，形似龟状，周围其余建筑凿入山内而建，布局以墨龟宫殿为主铺设。

而鹤之城，则建在山峰顶上，疑似是将废墟上的建筑重新扶起装修，然后在破损处进行修补，毕竟大部分材料上的气息太接近了，虽然修得不错，但和龙城一比，就一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尤其，

烛九阴悄悄瞄了一眼头顶，铺的那层碧玉，以及勾画的仙鹤祥云图，跟殿内的龙凤浮雕差距有点大啊。

至于最后两座城倒是在同一山峰，一上一下，而位置则是玄龟城山峰右边，靠近南天门方向，更具体的烛九阴也没有多看，直接进入鹤之城主殿。

听到烛九阴的话，寿公举起腰间的酒葫芦，往不知何时出现的矮桌和摆在上方的白玉杯倒去，

紧接着说道：“活得久了总是想追求点气质方面的东西，不能老是让别人提到我就想到老不死、烹厨、还有那啥，看看。”

寿公挥了挥衣袖，脑后的白发无风自动，“老夫也是很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嘛！”

烛九阴直接无视了寿公的表演，落到桌上，饮起药酒。

“玩笑话说够了没，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原以为经历了不少事，你的耐心会足一点，结果好像还不如过去。”寿公摇头晃脑，饮着葫芦中数百年的美酒，

“当年我差点就死在天庭坠落的动乱中，如果不是我神通特殊，再加上这样东西，我也许就像外界传言的一样了。”

烛九阴捻捻龙须，本想嘲讽寿公的能力深得“苟”道，结果瞥到他放在桌上的物品，直接爪一划，搓出一连串火星。

“这，这是……”

“啊，昔年轩辕所持之物。”

“怪不得你窝在这地方不出去，一旦被人得知，呵呵。”

……

白哲站起身，第一时间没有关注吴凤姬与周围的观看者，直接低下头看向脚下的黑白石块。

‘刚才，我被击倒的时候，确实尝试导力入地，那一瞬间踩碎地面的感觉绝对真实无误。

所以是在霎那间修复了？不，不对，更像是否定，否定刚才发生的？还是说……时间倒流回完整无缺的时候？’

吴凤姬看着低头不语的白哲，脸上带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抱歉，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话说，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带你去治疗？”

“喂？”

“喂……”

“喂！！！”

下意识陷入推衍状态的白哲直接被吴凤姬唤醒，看着身前红发飞扬，关心他伤势的女子，白哲表示

当然是感谢她的啦！

虽然就是被她打的……

“嘿，梅林，你有没有觉得那位，白，白的表现跟你当初被精灵女王，下令全族连射时有点像？”

“……泰诺，听说你快悟出盾战士的攻击模式了，要不我把吴叫来帮你一把！”

“……”

释一双手合十，对天竺男子一礼，同时心里想到住持和师父真是经历丰富，女子胜猛兽这话一点都没错。

就是为什么住持看到师父边说边捂腰的时候，要操起禅杖揍师父嘞？

……

“相传当年轩辕最宝贝的灵物，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蚩尤提起过，我都无法相信它的存在。”

“天书，天地所造的灵宝。”

烛九阴有些烦躁地扭动蛇躯，紧盯着桌面上简简单单的小竹简，不过一掌之长，一拳之宽，但凡所有见到的人都会感到一股奇特的能量蕴藏其中，以及在心中浮现“天书”两个古老道纹。

是道纹，不是神文！

否决了神族创造的可能，确立其来历的非凡——在神族创立文字后，或许是最先出现的原因，大部分灵宝上所见的都是神文，只有继续深入，才能见到覆盖在下面的道纹。

当然，一些特殊的直接就是道纹，如天书，如禹手中的开山斧。

只是天书的来历，既不是烛九阴从神族了解的，也不是通过“神衍”产生。

它是虚无中出现，然后选择了轩辕，落入其手，至于蚩尤，他是被拒绝者。

“上古时代，有三皇降世，各有福泽天下数千年的功绩，其中人皇轩辕首先开创成了体系的修行法，更是不再一味挖掘血脉潜能的法。

当时神巫妖三族都想效法轩辕开创全新的路，可惜只是借鉴着将血脉神力（妖力、气力）法推至更高层次。

一方面轩辕确实才情惊艳，另一方面就是这天书，它帮助轩辕排除了许多错误，排列出诸多可能，更是在最后助轩辕推举其龙脉的理念，将之升华为法则大道。”

“练假成真……”烛九阴的小爪子无意识地在木桌上划动，双眼有些无神，似乎沉迷于寿公的故事中。

寿公点点头，又摇摇头，提出自己的看法：“有趣的说法，但古老的过去，谁能肯定最后一点，也许天书只是一个沟通的桥梁？”

听到寿公的反对，烛九阴突然回想起曾经那团火焰前的交谈，寿公……没准是对的，我们的世界可不简单啊！

“之后这本天书落入了姜尚手里，成就了这诺大的周朝。”

“降人皇为天子的周朝，如果不是‘封神榜’这破玩意儿，吸引了大批奇人异士，纣王还真不一定输，毕竟……”

烛九阴提到周朝就一脸不屑，说到商朝的末代君王，不禁为他可惜，同时转过头，好像透过一切，看到遥远处和白哲交流的吴凤姬身上。

天生玄鸟，降而生商。

虽说记载中玄鸟指燕子，但烛九阴可没忘见到帝辛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可是“一声凤叫裂青天”啊！

反倒是凤鸣西岐的说法，让他有些怀疑。

“啊，子受啊，那个初时扮作平庸，后来尽显雄才伟略的人啊，确实可惜了！

如果不是他走得太快，只是以封神榜之名掩盖的天书，可引不来这么多敌手。”

“唉？？？”

听到寿公的说法，烛九阴连忙转回脑袋，好奇地盯着豪放喝酒的老者不动。

好像齿轮卡住一般，寿公一顿一顿地收回“狂野”的姿态，似慢实快地变成刚见时的“仙风道骨”。

“你应该知道巫族逐渐融入人族的是吧？”目视着不断点头的烛九阴，寿公摸挲了下嫩绿色的葫芦，继续说道，“子受提出的就是将妖族召回入人族。

这个命令一出，很多人因此对他失去了认可。”

寿公叹了口气，“虽然他的想法没错，跟远古时期的燧人氏一样，平等看待从人族分裂出的妖族，但……”

烛九阴下意识地接上，“如果他先接纳跟人族交好的妖族，像青丘狐族，再一点一点……”

“好了好了。”寿公打断其幻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提了。现在重要的是天书！

我就交给你了。”

烛九阴还没从“不是你老说历史”的想法脱离，就被寿公拿天书往怀里一塞，然后送出了鹤之城，落在山峰相连的吊桥上。

烛九阴：Σ(￣。￣?)?

你讲了一大堆，就为了绕晕我，然后这么大的麻烦扔给我？！！

老小子，挺贼啊！！

……

……

目送着烛九阴垂头丧气离去的寿公，突然开口：“就这么交给他，没事吗？”

“无妨，反正天书也没有太大作用，反倒会让他们乱了阵脚。”

这样忽悠另一个，会轻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