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又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正要双手撑地,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却突然感觉不对,前面有人。
他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夜色中,那少年站在前面几步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边勾出一抹森冷的嘲笑,蹲下身来,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龙川拼命挣扎。
他看见这只手过来,这只手一点也不快,可是,他却躲不开。
不是因为双腿断了躲不开,也不是因为身受重伤躲不开。他很确定,就算他没有受伤,这少年的这一只手,他一样躲不开。
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明明只有十七八岁,一张脸清俊如画,可是出手却这般恐怖。
云熙并没有捏断他的喉,而是松开手,淡淡地道“动了我的人,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太便宜你了!”
龙川刚才几乎窒息,只剩下一口气,随着新鲜的空气大量涌进喉中,他不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噗地又吐了一口血。
那一口新鲜空气,像一把把钢针,扎进他被云熙踹得离位的五腑。云熙踹他那一脚,比他打沈珞言那一掌重多了,若不是他武功还算高强,早就死了。可肋骨刺穿了五腑,他只是强撑着想逃,才让自己忘了疼痛。这一口气吸进去,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难以承受的痛,他惨嗥起来。
然而,惨嗥声才起,就像被切断一般,生生从中而断。
“真扰民!”云熙收回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好生伺候着,死去活来四五遍也就行了!此人身份特别,处理干净!”
想到小言儿刚才的模样,云熙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知道明天她的铺子开张,他立刻兼程赶回如果不是他心中念着她,想去见她,在路上感觉到异常多看了一眼,他的小言儿,是不是就要被这混蛋给伤到了?
后怕的同时,他对龙川的恼怒就更浓烈了。
被点了哑穴的龙川还没明白过来,黑暗中一个声音道“是!”
龙川原本绝望的心此刻再也不存侥幸,原来这少年竟然还不止一个人。
他也终于明白,少年为什么把他踢到这边来。大概是不想他身上的血污了那个女子的眼睛。
云熙转身离去,而瘫在地上的龙川,被黑暗中突然闪出来的一个人提走。
云熙快步走到沈珞言身边,此刻的沈珞言,已经止住了吐血,但脸色仍然很苍白。
云熙心中掠过一抹刺痛,弯腰将她抱起,声音中带着怜惜的暗哑,道“忍一忍,没事的!我带你去治伤!”脚下一点,飞身上了屋顶。
沈珞言心中更担心的却不是她的伤,她低声道“那人呢?”
云熙眼里一片森寒冷意,道“放心,他跑不了!”
沈珞言道“他是那个太子使臣身边的近卫!”
云熙笑了,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里有不可觉的温柔“我知道,所以,你今晚没有见过他,对不对?”
沈珞言看着他湛湛生光的眼睛,那双眼如湖如海,却深不见底。他似在对她说,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她顿了顿,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轻轻道“嗯!”
云熙目光柔和下来,道“别说话,我们去治伤!”
沈珞言摇头,明天就是她九芳堂开张的日子,今夜却突遭变故,这是她没想到的,但是,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伤,耽误了九芳堂的开张。她道“你送我回去吧,我自己能配药治伤。”
“那怎么行?你有药?”
沈珞言道“有!”她的映月轩里就有药材,只是不太齐全!她无奈地道“还缺几味。不过,我的伤不宜张扬,只要有药,我自己就能治,何必多让一个人知道?”
云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的医术他已经见识过了。他一边往武定侯府方向去,一边道“缺什么药?我给你去找!”
沈珞言被他抱着,随着他转换方向,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前,却并不颠簸,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沈珞言脑中有些晕眩,也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是因为脚下失重,所处环境太过特殊。
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柔弱的轻软,道“先送我回去,我写给你!”
云熙脚下加快,穿房越脊,两刻钟后,便悄悄地来到武定侯府的外墙,他也没走大门,便从那外墙翻了进去。
那儿正是映月轩,这个地方,他很熟。
夜色已深,映月轩里的丫头们集中在一个偏厅里学习。
她们会在亥时末刻去睡,早上辰时初刻起。
云熙进到院中,动作极轻,没有惊动院里的下人,而后,他轻轻地推开了沈珞言的房门,一闪身进去了。
沈珞言“……”
为什么她感觉云熙摸她的房门那么熟练,好像来过无数次似的?
沈珞言轻声道“放我下来!”
云熙没放,他道“你受伤了,在床上躺着!”
沈珞言无语“我要清点药材!”
云熙顿了一下,怀中的女子身娇体柔,他真不想放手,哪怕多抱一刻也是好的。但是,她受了伤,心中的怜惜比爱意更甚,他抱她到桌前,放在凳子上,道“别动!药材在哪里?我拿给你看!”
沈珞言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云熙伸手按住她的唇,道“不必这么麻烦了。你把需要的药写下来,我直接去药铺买,更省事!”说着,他便去暖阁里拿来笔墨纸砚。
沈珞言“……”
他对她这院里的东西熟悉得都不用问他在哪里了。
不过,他说的有道理,清点药材再买缺的几样,和直接买全套,都是要去买。
她伸手去拿笔,正准备写。
可是,云熙又把笔拿在手中“你受伤了,不宜动笔,你说,我写!”
沈珞言“……”
她是被打了一掌,这一掌若是她和这具身体融合得好,完全可以避开,即使避不开,也不碍事。现在虽然内腑是隐隐作痛,却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他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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