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结束，天渐渐暗了下来，头顶的月光冰冷而苍白，脚下的泥土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没错是人血的血腥味，既有敌人的，也有战友的。

李东生颓废的坐在小山坡的一块石头上，抬头望着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思考，只是简单的迷茫。

“大哥，我们又把东奴人的进攻打退了。”李一飞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对李东生说道。

“这是第几次了？”李东生淡淡的问道，不带丝毫感情。

“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我只知道，这是阻击的第二天。”李一飞说道。

“第二天？才第二天吗？”李东生问道，话刚出口，他心中就一疼，阻击这两天，他看到太多的战友倒在他的脚下，这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在死在他面前。

“是的，我们的兄弟，已伤亡过半。”李一飞叹口气说道。

“已伤亡过半了吗？”李东生眼角流下了泪水，他带这一千兄弟，离开家乡，帮西汗国作战，只为让家族中人能获得西汗的户籍，受到西汗的庇护，没想到，上战场第一战，就是恶战，打阻击，掩护西汗主力撤退，目的未达，已折损一半的兄弟。

“是的，伤亡过半了，明天还有一天，这仗可怎么办打？”李一飞问道。

“兄弟，如果明天我们全部阵亡，你会狠我吗？”李东生望着李一飞问道。

“大哥，我们是兄弟，能与大哥同生共死，是小弟的福气。”李一飞说道，他是李东生的小迷弟，从小就是李东生的尾巴，特别崇拜李东生。

“李东生，你这王八蛋，把我们坑惨了，第一仗就让我们做炮灰。”李乾清点完伤亡后，冲过来一把抓住李东生骂道，一起出来的兄弟，两天就死伤过半，他很难接受。

李东生是千夫长，他是李东生的副手，一直不服李东生，但为了族人，他愿意与李东生合作，为族人打出一片天空。

但现在愿望没实现，他和李东生带出来的一千最精锐的军队折损过半，让他觉得愧对族人，愧对死去的兄弟。

“乾哥，您别这样，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大哥也不想这样。”李一飞拉住李乾，出言劝架。

“王八蛋，我们剩下的人，不足五百，你说这仗怎么打，是不是要让所有兄弟都死在这个小山坡上。”李乾余怒未消，抓住李东生的领口怒问道。

“只要族人能拿到西汗户籍，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是值得的。”李东生淡淡的说道，他率部帮西汗作战，就是想帮族人拿到西汗户籍，至于他个人的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你想死，我们可不陪你，弟兄们也不陪你，你自己一个人战死吧，愿意跟我走的，站到我身后。”李乾大声说道。

活着的人纷纷向这边靠近，将李东生、李乾、李一飞围在核心，他们都不想再战，但他们是战士，千夫长没有下撤退命令，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撤。

“兄弟们，愿意跟李乾兄弟离开的，站到他身后去，愿意留下，与我继续作战的，站到我身后来。”李东生说道。

他报定必死之心，但他也觉得李乾说得也对，不能全战死在这里，若是他们全死了，谁去找王封，为族人要西汗的户籍，所以他们必须有人要活着。

李东生话音刚落，就有近一半人站到了李乾身后，剩下的人也有不少在往李乾身后移动。

“兄弟们别走啊，大哥对我们不错，你们要都走了，大哥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抵挡东奴的进攻，难道族人的希望，让大哥一个人背负。兄弟们，族人是大哥的族人，也是我们的族人，我们不能那么自私，所有的责任都让大哥一个人背负，留下吧，留下来跟大哥一起，为族人的希望而战。”李一飞看所有人都想走，哭着求他们留下。

“一飞别说了，愿意走的，都让他们走，留下来是九死一生，不能害了兄弟们。”李东生说道，他话音刚落，原本准备站到李乾身后的停止了移动，他们不好意思再走，愿留下与李东生一起作战。

“愿意留下的兄弟，我感谢你们，愿意跟李乾离开的兄弟，我也不怪你们，我只希望你们离开的时候，把受伤的兄弟全部带走。明天我将与留下的兄弟，坚守一天，即便全部战死，在明天天黑以前，绝不让东奴士兵踏过这片小山坡。李乾如果明天我战死了，你一定要去找王封，让他履行诺言，帮我们的族人，拿到西汗户籍。”李东生慷慨激昂的说道，他报定必死之心，又有李乾去为族人讨户籍，心中的颓废早已一扫而空。

“李东生，你真的让我们走？”李乾诧异的问道，他们都是战士，都明白在战场上，可支配的兵力越多活下去的希望越大，想要离开的战士超过半数，李东生却愿意让他们离开，这让他很不解。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我们全死了，谁去为族人讨要西汗户籍，所以必须有人活着出去，活着出去的人越多越好，活着出去的人越多，即便这次为族人拿不到户籍，你们还能继续征战，为族人争取户籍。”李东生说道。

“敬礼。”李乾命令所有撤走的士兵为留下的敬礼，是这些留下的士兵用生命和鲜血为他们铺就荣耀之路。

“且慢，除了伤员，二十岁以下的兄弟，也请你全部带走，他们还是孩子，不能战死在这里，一飞站到乾哥身后去，二十岁以下的站到乾哥身后去。”李东生大声说道，李一飞还不足二十岁，李东生不愿他与自己一起战死，也不愿那些还不足二十岁的战死。

“不，大哥在那里，我就在那里。”李一飞倔强的说道，他要与大哥同生共死。

“一飞听话。”李乾也让李一飞听李东生的，这时原本打算留下的，不足二十的兄弟，又站到了李乾身后，差不多又去了半数，剩下的只有一百多人。

“我宁死不走。”李一飞的眼神倔强而坚定。

“李乾，让人把他拖走。”李东生知道李一飞的脾气，他说不走，就一定不会走，无奈之下，只能用强，李乾也叫人去拖李一飞。

“你们谁敢再向前一步，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李一飞拔出匕首，架在脖子上，威胁道，他以死相迫，以示宁死不走的决心。

李一飞的举动，让李乾身后的人，包括李乾都羞愧难当。

什么是兄弟？

这才是兄弟，

生死关头，

宁死也不背弃大哥。

“好吧，李乾你带人快走，一飞要留下，就让他留下吧，一飞把匕首放下。”李东生无奈的说道。

“大哥真的让我留下？”李一飞问道。

“真的，大哥何时骗过你。”李东生说道。

“好，我放下匕首。”李一飞放下匕首，放松了戒备。

李东生见李一飞放下了匕首，身形如电，飞快窜出，一拳砸在李一飞后脖子上，将他砸晕，然后叫住正在整顿队形，准备离开的李乾，让他把李一飞带走。

望着离开的队伍，李东生心中默念着：“一飞兄弟，别怪大哥，你还太年轻，大哥不能让你战死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