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丙的话语充满威压,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赵丁的眼睛,要一直看到他的灵魂背面去。赵丙缓缓说道: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赵乙?还把他弄成了……这样?”
赵丁扭头,倔强地说:“为了给老大报仇。”
赵丙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那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赵丁转头不去看他,只是重复:“你们都不给老大报仇,我给他报仇。”
赵丙静静地说:“你口口声声为老大报仇,那么老大是谁杀的?”
赵丁冷笑道:“和我没关系。”
赵丙说:
“什么关系?什么没关系?我之问你谁杀的,还没问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敏感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丁再次重复:“和我没关系。”
赵丙说:
“你也是第处的老手了,难道入门时教习没给你讲过,如果一个嫌犯老实反复重复一句话,那他一定有问题?
如果你和赵老大被杀没关系,你杀赵丑只是想为他报仇,那你为什么要栽赃赵丑?如果你是为了给老大报仇,那么按你说的,你抓住赵乙就是功劳一件,可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还要陷害赵丑?”
赵丁干脆闭嘴不言。
赵丙示意周边的人把赵丁牢牢控制住,把他身上的一系列武器和药物都除掉。
赵丙一踢赵丁膝窝,赵丁双腿一软,跪倒在赵乙的“尸身”前面。赵丁不管怎么挣扎,一抬头都会面对那惨烈的血水。
然后赵丙才淡淡地说:
“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你心里清楚,你杀赵乙之后,反手栽赃赵丑,已经说明你的问题了。
你不承认,并不要紧。第处的家规,你也清楚。只要证据链能合得起来,你不承认都无所谓。
何况,你杀赵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你自己也承认了。杀害自己人,陷害自己人,该当何罪,你更清楚。
对于这样的人,第处会采取什么办法,你自然清楚。
今夜,是我赵丙执掌第处在白驼城事务的第一夜,我不会介意杀人立威,更不介意用最严酷的家法来行事。”
赵丙云淡风轻的连说四个“清楚”,浓重的血腥气味顶进赵丁的呼吸,他紧绷着的脸终于变了。
是的,他清楚。第处的刑罚本是赵乙开创的,而赵乙号称毒手阎罗,与他们这些同袍也从不假以颜色,最是令人心中敬畏。由赵乙的手法,来惩处杀害了赵乙的人,难道这就是天意,这就是赵乙的报复。
赵乙把自己的尸体都弄成了这样可怖的样子,一个人对待自己都这样狠,赵丁的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赵丙淡淡地说:
“说。说出前因后果,我承诺,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赵丁面色苍白,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和纠结。杀死赵乙的事情暴露,等待他的,就只可能是死亡。但是,死亡也有很多种,有的还很痛苦、很可怕。
既然如此,还不如来个痛快。
赵丁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他很快就决定,按照赵丙要求的,说话。
“赵老大,的确是我杀的。”
一句话说出,周边的人都惊住了。如果不是赵丁此时十分冷静,他们都要以为这人疯了,能说出如此疯狂的话。
“可是,你当时是我们在一起的!”赵丑忍不住惊呼。
赵丁蔑视地说:
“我人和你们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嫌。
杀人就必须自己亲到现场吗?就像今天晚上,我人仍然和你们在一起,可是赵乙不也死了?”
“继续说。”
“我只负责提供赵胖子行踪,自然有人去动手。”
“是什么人?”
“我找的守夜人,我付钱,他们杀人。”赵丁说。
场间发出一阵惊呼。
赵丁继续说:
“他们正好在白驼城,胡柚风也是他们杀的,今夜赵乙也是他们杀的。”
惊呼声变成议论声,是的,杀赵乙的手法,与杀赵胖子的手法一样,这些“守夜人”真的很厉害、很可怕。
只有赵丙面无表情看着赵丁,沉默片刻后,清晰说道:“你说谎。”
赵丁抬头,挑衅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赵丙神情平静,没有说话,只是嘲讽地看着赵丁。
赵丙向人群后招了招手。
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显现了出来,第处的密探们十分吃惊,这人先前藏在哪里?为什么自己这些老到的谍子们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穿黑衣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道:“我可以证明你说谎。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派出任何人做这件事。”
第处的密探们都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这人,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守夜人……的头领?
赵丁脸上第一次露出吃惊和慌乱的神情,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黑衣中年人:“你、你是谁?”
黑衣中年人眼睛里露出戏谑的神色:
“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污蔑是我们的人杀了赵胖子?老兄,你这样做时很危险的。”
赵丁低下头,身子又开始轻微的颤动。
赵丙说:“说实话吧,是什么人帮你杀了老大?”
赵丁沉默不语。
赵丙说:“难道你想自己扛起这个责任?那么,我也帮不了你。”
半晌,赵丁才抬头,眼睛里充满怨毒:
“是……王爷的黑衣人。”
赵丙马上紧跟一句:“哪个王爷?什么黑衣人?”
赵丁冷笑道:“还有哪个王爷?还有谁有黑衣人?你们不要装糊涂。”
赵丙冷下脸来:“又乱咬?同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你犯不起。”
赵丁肆意的嘲讽道:
“你怎么确定我是乱咬?你本身也是不清不楚的!你既然在昨天傍晚就听到了我和赵丑的谈话,为什么不去通知赵乙?反而眼睁睁看着他被我杀死?
你是不是心中窃喜?毕竟,赵乙死了,就是你最大。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那样,甲乙丙丁,该轮到你说了算了。”
赵丙大怒。
……
赵丙心里有些烦躁,有些无奈,心想:你们都在火炉边热热乎乎地等着,却让我到这风雪交加、血腥扑鼻的地方来审犯人?
而且,这个犯人典型还是个狡诈阴险型,根本不好审。我又没有赵乙那样层出不穷的狠辣手段,这些反叛也不怕我,我已经把自己的恐怖气息提到最高级了。
还有,要自己一定要问出赵丁的幕后之人。笑话!赵丁这样的滚刀肉,外是老实人、内是奸诈鬼,他怎么会轻易说出来?
今夜的事情,摆明了谁出手动赵乙,谁就是杀赵老大的人,如此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还非要问一份口供?找一套证据?以往第处办事,哪有这样啰嗦?
要不是完成你们的计划,我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