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楚边界。
长歌当欢一行人,停在了此处。
前几天,在风雪庵那间山寺野庙之外,曹一折见到了笑面僧,华多。
这个笑眯眯的和尚那时出现在了那里,搞得长篙人很没面子。
因为,曹一折先前明明用任务将他支走了。
但是,无论是因何因,果已明了。
华多,出现在了风雪庵的门前,差一点就惹得那群和尚与他们几个死磕。
所以,那时曹一折赶了出去,对他说道:
“怕你的老和尚死了?还是把我派给你的任务不当回事?”
“大人交代的任务我当然不敢怠慢。只是……”
“嗯?”
“只是大人先前答应过我,风雪庵里的无发人头都由我来收。我不明白,大人们来此为何。”
“长篙人交代后事!清楚了吗?”
“还请详解!”
“我们不杀人!”
“小僧明白了。”
“滚……”
……
因此,此刻长歌当欢中一行人,除了笑面僧,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笑面僧,去了皇城,因为任务。
长歌当欢,长歌左摇李青月,欢当右摆曹一折,拖沓道人客人不逍遥,画中人姜丝丝,含血书生茶几。
五人皆于此,立于边界,遥望东楚。
“大人们停在这里,干什么?”
画中人姜丝丝有些不解,直言一问。
长歌左摇李青月沉思一番,说道:
“我们是去见新的长篙人,是不是应该备点薄礼?”
按照道理来说,长篙人是他们的上司。
“嗯?备礼?”
欢当右摆曹一折有些疑惑,又不是做客他家,拜访主人,备什么礼?
不只是曹一折十分不解,其他人也半天想不到有何必要。
众人皆知,鸠浅才是个人仙境的娃娃!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登上大船时,长篙人可是给我们备了厚礼的?”
李青月好记性,一句话,众人都幡然醒悟,是有那么回事。
当初他们每个人得到登船的资格时,长篙人都赠予了一些造化。
这些造化,或是满含精纯灵气的极品灵石,或是技法秘籍,或是修道感悟心得,或是几者兼备。
甚至,有些造化裨益效果良久,到了此时还在生作用。
“但是,我们不知道那鸠浅缺什么啊?”
茶几凝神思索,指出了问题所在。
备礼,不难。
给凡人备礼,送钱财。
给修士备礼,送云泊。
这些规矩,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难的是拿出最合适别人的东西,当初长篙人送出的东西,可谓是,他们当时最需要的。
不过,他们可没有长篙人那种未卜先知的特殊能力,而且,此地也无人是术士。
同样,给修士,还是给上司备礼,他们平生没什么经验,也就没了前车之鉴可以当作后事之师。
“要不,算了吧,现在去搜集珍宝,岂不是很耽误时间?”
姜丝丝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说起话来,还是有些胆气的。
“她说得有道理,我除了一身本事,兜里啥也没有,难不成让我把拂尘送给他?”
拖沓道人囊中羞涩,他自己许久没有接过任务,获取赏金了,若不是此时他一年前倒在了最后一道仙难之前,他都不打算出关。
“诶,道人提醒了我。”
李青月看了看长歌当欢的各位,微微一笑,有了主意。
曹一折问道:“你有何打算?”
在说出打算之前,李青月记起了长篙人的一句话。
于是,他重复了一遍。
“你们记不记得,长篙人曾说过,鸠浅那小子最后成长为什么样子,取决于我们对待他的样子?”
其实,原话不是这样的。
含血书生伸出小拇指,用洁净修长的指甲抠了抠他红唇上已经干涸翘起的颜料,随口问道:
“那又如何?”
“如果,我们各自传授他一些技法,他岂不是等于同时继承了我们所有人的衣钵?”
李青月有些兴奋,这等于让鸠浅集百家之长于一身。
众人想了想,相视一笑。
“有道理。”
拖沓道人抓了一把胡子拉碴的脸庞,说道。
道士自从他的朝晖山被毁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取门人弟子,一是担心昨日凄凉重现,二就是生平也没遇到过几个对眼的人。
他其实很想将一身所学传承下去,此时,对他而言是天赐良机。
而且,技法,拂尘术,都是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别的,他啥也没有。
“可以。只要他悟性够高,我竹箫都可以传给他。”
曹一折对鸠浅的印象不算太差,此时鸠浅突然成为了长篙人,他于心于面也乐得接受。
“竹箫,就免了吧,大人心中的音律岂是随便寻个人就能懂的?”
女子并不是瞧不起鸠浅,虽然话说成了这样。
画中人姜丝丝听到她心心念念的大人连竹箫都愿意拿出来,心里有些舍不得。
她明白竹箫对于曹一折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有时候都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支竹箫,被大人千百年藏于怀中,握于手上,抵于唇边。
“这就没得争议了?”
含血书生茶几,见到众人都没了意见,自己也懒得挑刺儿,问了一句。
“有异议的可以再次提出,免得到时候见了面闹得尴尬,在小辈儿面前丢了颜面。”
李青月环顾一周,发现无人出声,便开口作出了决定。
“好,那诸位就在路上好好思索一下,要教授那鸠浅什么东西。启程,寻他。”
李青月带领着众人,缓缓的朝东楚言公卿的方位飞去。
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有消息,知道鸠浅此时在东楚楚家。
“那个家伙,估计待会儿脸都要笑歪了。”
姜丝丝想到鸠浅在人间会上打赢一场就手舞足蹈,昂首挺胸,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跳脱德性,顿时哑然失笑,说道。
“那小子啊,心思之单纯,我平生就此一遇。他称得上是百年难遇的纯良人镜。”
曹一折极少夸人,此时心情不错,也由衷的夸奖道。
“对,就这事儿。诸位以后有机会与之接触,相处之时,一定要记得让他日后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再当愣头青了。”
长歌左摇突然记起来,几月前,鸠浅还拿着剑跟他对拼,心中一恼,嘱咐道。
李青月可不希望鸠浅像无数资质不凡的人间翘楚那样折在了修行的半路上,因为鲁莽就断了长生的大道。
“哈哈哈,左摇大人不是当时跟他打得挺开心的嘛?他好像还和人仙境的大人旗鼓相当啊,怎么?此时觉得他太过于勇猛啦?”
姜丝丝记得以前他们在长歌当欢上无事闲聊间提起过鸠浅的鲁莽事迹,打趣道。
“别的不说,他最少不缺乏遇强敌而不退却的勇气,光这点便已超出常人许多。”
拖沓道人也记得当时鸠浅悍不畏死的往曹一折剑下冲的情景,但是开口却不是觉得他无脑鲁莽,而是觉得他勇气可嘉。
“你们此时将他夸成这样,都让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怎么注意他了呢。”
含血书生茶几适时的一句话,将众人之间的气氛搅得更加融洽,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若不是他们此时都在天上,有路要赶,曹一折真想停下,落个脚,寻一林间或者湖边,趁着大好的心情,即兴吹奏一曲,以慰天上助兴的白云和拂面的清风。
长歌当欢,欢当长歌,就是这般了。
他们几人不知道,漫漫岁月几万年中,自有长歌当欢起,有长歌当欢的地方,不论长歌当欢身处何种悲苦的境地,不论谁身处长歌当欢之中,那些个心属于长歌当欢的人,总是这般以歌颂欢,引曲对月。
长歌当欢的人,不是左耳听风月闲言碎语,便是右肩凭美人意兴阑珊。
有仙界,无论是墨海还是外地,皆有与长歌当欢相关的唯美故事,口口相教,代代相传。
只不过,困于墨海的这一四面楚歌之地,他们这一代的长歌当欢没了机会和时间往外走罢了。
“希望鸠浅不负众望。”
曹一折暗暗压下心头的喜悦,想起如今风起云涌,认真的期盼道。
“我倒是不觉得他会负了我们的期望。”
李青月不知为何,对鸠浅这点有着莫名的信心。
“这么自信?”
我还有些慌呢!曹一折心道。
“哎,也没有啦。等他过了美人关就好了。”
李青月此时记起来鸠浅的心上人是西秦人,心里有些发愁。
长歌当欢的人都知道,西秦刚刚灭了拜神侯。
无边杀业,定有报应啊。老天此时不报,终会有报。
“说得轻巧,大人过了美人关了没?”
姜丝丝拢拢发丝,妩媚的一笑,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子,她很是自得。
“啧啧啧,瞧你那骚样儿……”
李青月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模样,引得众人掩嘴直笑。
姜丝丝立马脸上生出一丝绯红,被众人嘲笑得有些窘迫,于是恨恨地反口一咬,说道:
“啧啧啧,大人不就喜欢女子们的这副样子嘛,要不然怎么一有空就跑到人间烟花之地去吹那下流的掀裙风呢,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李青月眼见被姜丝丝揭穿老底,老脸一红,别过了头,不敢再与她拌嘴,生怕这女子在一气之下,口无遮拦,把他的遮羞布全都扯开了……
哼,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李青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心神传音,向曹一折告状,骂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那女人说的是人话么,你怎么都不管管?”
曹一折冲着李青月暧昧的一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姜丝丝。
女子一听,脸色大变,怒道:
“好啊,你居然还敢告状。没想到名动九天的长歌左摇李大人居然连我这个小女子都斗不过,还要暗地里告黑状,您说,我说的怎么就不是人话呢……”
“你说,你说,你说……”
“说不出来吧……”
女子劈头盖脸的将李青月一顿臭骂,昔日人前威风八面的李青月此时却老实得如圆豆,任由女子来回拨弄,河东狮吼…
真是,笑煞了长歌当欢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