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谈何易,行路难(1 / 1)Ai98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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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你们把我当傻子,你们那假设肯定就不符合现在已有的情况。”鸠浅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可能自己又被糊弄了。

“此话怎讲?难道鸠浅施主没有能够舍弃的修为嘛?”僧人行路难疑惑不已,“何出此言?”

“或者是说鸠浅公子相对于最爱之物,更重视修为。话说,不知鸠浅公子所爱何物?”谈白衣英目转动,大胆猜测。

“嘿嘿,我最喜欢的是秦微凉。”鸠浅说起心中所爱,心情好转。

“秦微凉?”像是个人名。

“西秦公主,一门二凡上,绝世又倾城。”行路难提醒道。

“哦~为何说不符合现在的情况?”谈何易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关联。

“当然不符合啦,我若是舍弃了一身修为,该怎么和秦微凉站在一起?”鸠浅不觉得自己毫无逻辑,理所当然道。

“男女情爱,这和修为毫无关系吧?”谈何易想了想,问道。

“有关系,我要是个凡人,我怎么保护她?难道让她保护我?”鸠浅义正言辞,不由分说,一言定死。

“鸠浅施主,此言差矣。人与人之间未必只有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也可以相互扶持。”僧人有些惋惜,没想到鸠浅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划分的如此单薄。

“我觉得,所谓相互扶持,不过是更高层次的保护。”

“洗耳恭听。”谈何易有了兴趣,虽然鸠浅说的超过了他以往的认知,但是人镜之言,万一是真有道理呢?

“就像你们,齐一门从墨海收取子弟,培养,用来守护墨海,看似相辅相成,相互扶持,其实都是你给予我成长的环境,我给予你巩固环境的力量。”

“风雪庵,救苦救难。难从何而来?是不是缺少了保护?楚家子弟不需要你来救吧?需要你们帮助和救助的,其实都是极弱者。当然,强弱只是状态,无法一眼断定。”

“施主你接着说。”僧人心绪也开始随之而起,变得活络。

“话说回来,我如果舍弃一身修为,然后觍着脸站在她身边,即使她不介意,我都介意的很。”

“她不介意,你为何介意?”谈何易明知故问,想听人镜的中立良言。

“首先,我不想连累她,不只是她,往大了说,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其次,我爱她,不代表我会要求她和我一起接受苦难。”

“只有福同享,不有难同当?”谈何易兴趣大起,犹如江河决堤,一泻千里。

“不不不,那不叫有难同当,那就是单方面的累赘。”

“此话怎讲?”书生兴趣大起,打破沙锅问到底。

鸠浅想了想,说道:“有难同当的难,是指两人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无法独自度过,然后携手向前。而累赘则是,我的苦难,在她眼里本就不值一提。但是因为我一直在她身边,她就必须一直处理我不停地带给她的这种小苦难。无休无止,只要我活着,就一直会有。”

“挥手间,帮你料理完了琐事,不好嘛?”谈何易玩心也起,动了坏心思,故意揶揄道。

“屁的琐事,那是你的琐事,不是她的琐事,你这样只会将原本可以走的更远的她强行束缚在了你的脚边。相当于是你用她的大道成全你自己的私心,这不是爱,这是间接的贪欲。”鸠浅觉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间接的贪欲?”谈何易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在否定齐一门和风雪庵的纯纯善意么?

“施主详解!”行路难觉得此事太过禁忌,但是也忍不住去探索。

“间接的贪欲,不是相互成全,是我用爱意当做幌子,用示爱当做手段,欺骗和利用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欲望。这个你们明白了吗?”

“不明白!”

“还请详解。”

“意思就是,我的爱里,没有让她变差的那一部分。明明知道,她有心长生,她有心护族,我肯定不会拖累她的脚步,我就算是某一天有机会站在她的身边,我也只会不问对错的帮助她,达她所愿。因为,在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前,我早就想通了是非取舍。我既然爱她,当然是希望她开心,她快乐,她越来越好,而不是单单只是我开心,我快乐,我越来越好。”

鸠浅很认真,小脸上满是严肃。

“况且,她开心了,那我也会开心的啊。舍弃修为极端愚蠢,事不可为,不仅恶心自己,还恶心别人。你们这个假设,极差,极俗。本来仙凡殊途,你们还想创造殊途,你们这就不对。”

极差,极俗。鸠浅作出评价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是人间正道巨擎提出的假设。

“假设只是假设,为何还有不对的?”谈何易随口问道,其实心里在咀嚼鸠浅前面的话。

“假设的诞生,我觉得是因为做出假设之人希望此事变成现实,而不是单单满足自己一时的欲望念想。瞎假设,一旦成为现实,只会伤人伤已,大错特错。”鸠浅很生气。

“而且,大错之下,不管后面赋予的情感有多么正确,其实都是错的。所以,你们的假设,悲剧,空谈,成为现实也不可能达到你们最初的想法。”

“做梦还是得往好了做,你们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教别人做噩梦呢?人生很苦了,你们作为人族向导,你们要做的事是带给人族生的希望,活生得更好的希望,明白么?”

白衣和光头皆不说话,三人行,突然变成了一家在言。

看着两人望着他,鸠浅才意识到自己有感而发,在这两个人族巨擎面前讲了好大一通,顿时有些尴尬。

班门弄斧?哎呀,又吹牛了。鸠浅心里有些难过,不舒服,他记起秦微凉曾经告诉过他,男子汉说话若总是胡吹海夸,乱绉一气,就会显得此人浮夸,不稳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口若悬河等于大嘴巴,是不好的性格。

鸠浅挠了挠头,趁他们还没有想到要去责怪他的口无遮拦,无声地嘿嘿一笑,赶紧拍拍屁股溜到了一边。

待到鸠浅走后,出身于齐一门和风雪庵中的两位相视一眼,然后沉思良久,最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道:

“受益匪浅。”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孩子,真不愧是人中之镜。乱世之中,于红尘里行走的人镜,太过珍稀,我都迫不及待想见到他身着白衣的样子了。”谈何易有了打算,他要把鸠浅送到齐一门去。

“尾猴,还请不要自误,更不要误人。”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他?我保护他还来不及呢,你难道不知道齐一门唯才是举,最爱惜世间的人才么?”

“我不是担心齐一门会对他有心加害,只怕你们无心之失会害了他呀。”光头和尚语重心长,颇有些眼见良才美玉要被糟蹋,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惋惜与遗憾。

“还请详解!”谈何易学了和尚的语气,问了一句。

“以史为镜,方知兴替。”

“再详解,我不想于此紧要关头去花费时间感悟。”哪怕,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悟出来。

“纵观人镜现世,他们可有过好下场?”

“下场何谓好?何谓不好?”

“最少活过应有岁月的大半,不为人毁,方是好。”

“这个怕是说不准吧?”

“准的。世间人照镜子,不管镜中人多丑陋,他们都不会痛恨将脸凑到镜子前面的自己,而只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痛下狠手,砸了镜子。莫高看了人心啊,尾猴。”

“屠狗,也请你不要低估了人心。齐一门中白衣过处,皆是问心无愧。”

行路难自问已经走过了世间几百载风雪路,不忍心告诉身前的白衣你们那样的人其实是极少数。

“罢了罢了,不争也罢,我只求那风雪庵中僧人运气好些,不要总是救了他人的同时也撞破了他人的秘密,最后救了人反而被人灭口。”

“还请节哀。我佛慈悲,风雪庵功德无量。”

“尾猴何必欺骗于我?齐一门出了名的不信轮回,只信因果教诲,根本心中无佛,又何苦要为了劝慰一个行路艰难的僧人而违背自己心中所信呢?你忘了先前人镜所指出的齐一门白衣所束么?还请不要无端施舍怜悯。”

“我在齐一门时,残酷的东西见了太多,习惯了打些善意的诳语,屠狗见谅。”

“罢了罢了,齐一门白衣束梦之人皆是傲骨铮铮,顶天立地,也不比风雪庵赤脚走在滚烫的石头上容易。”

“世间事,谈何容易啊。”谈何易想,这大概就是恩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的用意了吧?

“听你这样感叹,我突然明白了为何那孩子更喜欢长歌当欢。”僧人恍然大悟,有些遗憾。

“嗯?”

“风雪庵和齐一门皆是背负苦难,吞咽苦难,相伴苦难行走于世间。而长歌当欢,则是,与苦难擦肩而过,寄情山水,声色,于苦中求欢。哪种更符合这世间呢?”

“我觉得是前者。”

“我也觉得是前者。”

“可他是人镜。”两人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眼,别过头去,心里都有些失落。

人镜或许才是对的,而他们只是照镜子的人。照镜子,自然是只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不行,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人镜,太过于珍稀,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改变世间许多人的心性。这样的人,齐一门断然不可错过。”谈何易和很多白衣一样秉承着人定胜天的念头,坚信人力相合,可以排除万难,驱散黑暗,做成人间万般不可为之事。

“齐一门出来的人就是这样,总觉得人定胜天,殊不知冥冥中自有天意。”行路难有些欣慰,虽然嘴巴里说的话不甚动听。

“屠狗,你佛慈悲,还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呢。怎么,天要你死你还不挣扎了?就算你不挣扎,总得允许我们挣扎吧。”谈何易挑了挑眉,丢出一个必胜的话头。

“挣扎!必须挣扎!岂能不挣扎?我们这些行脚僧,虽终日躲在幽静之中,嘴上不说,实际上深爱着这人世间的繁华呢!”行路难有些激动。

“哈哈哈,风雪庵的苦行僧说自己爱世间繁华,屠狗,你破戒啦。”白衣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我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只应信奉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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