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肖父高抬起手,就要挥一巴掌过去。
肖母急急忙忙拦住。
被她挡在身后的,是肖妍妍那双愤怒的眸子。被长睫毛掩下的,满是失望透顶。
“我曾以为,我们家,与其他世家是不一样的,我曾以为,你们都是真心爱我的,我曾以为,你们都是真心待所有人的。”
肖妍妍掩面而泣,抽嗒了几下,就带着怨恨的目光抬起了头,“既不是这样,那我又为什么还要叫你们爸爸呢?还有啊,你们爱的那个女儿,有喜欢的人了。”
“至于那个夏瑾木,决不会嫁!”
“你……你……”肖父被气的双手发颤,却愣是没憋出什么骂这个不孝女的话来。还被肖母的眼神给狠狠剐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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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妍妍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贝宝贝的。
明明已经说好,对待贝宝贝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该给的,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
可是真相,却是被贝宝贝这么赤裸裸地给揭露出来的。
当时,肖妍妍躺在那张公主床上吃着薯片看着电视,她一身伤。
鲜血淋漓地从窗户那翻进来。
肖妍妍一惊,当下就要拉警铃,好在关键时刻,她还是认出了面目全非的她。
是的,面目全非。
这种面目,不是指她的外貌,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肃杀的气氛。
“你怎么啦!”肖妍妍惊呼,当即就扔下薯片,去触碰那个脏兮兮的血人。当时,竟不知道怕。
那张粉红色的公主床就这么被弄脏,肖妍妍这个十指不沾阳春露的大小姐,足足把贝宝贝照顾了一晚上。
贝宝贝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肖妍妍因为担心而皱在一起的小脸。
她心里募地一暖。
原来,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她的。
可是这样的她,还值得被人这样关心吗?
她看向自己的手,白白净净,细腻如初。为什么在她看来,却是沾满了鲜血?
好红啊,红的真刺眼。
贝宝贝承认,她的确没有像肖妍妍爱她那样把彼此爱的这样深,否则她也不会就这样把肖妍妍拖下水了。
竟然她不好过,那就让别人陪她一起不好过吧!
在肖妍妍急切地问她“你怎么了”的时候,她虚弱地开口,气若游丝。
“我在杀人。”
肖妍妍只当贝宝贝是在开玩笑,不信她,“不要开玩笑,快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贝宝贝带着哭腔开口道,“肖妍妍,最喜欢欺负我的,不是你们肖家吗?你现在问这句话,不觉得讽刺吗?”
“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肖妍妍懵了,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不寻常。
“呵,名义上说着收养我,说着会给我好吃的好穿的,可事实呢?从小学开始起,就一直是我自己在挣生活费,学费。你在上贵族学校的时候,我还在乞求普通学校的校长让他宽容我几天学费,你在吃晚饭的时候,我还在借别人的笔写作业……这就是我的人生,那么可怜,那么可悲的人生。”
“肖妍妍,你还不明白吗?在你们肖家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物而已,我是生是死,又与你们何干?”
肖妍妍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被这一番话给吓得不清。
口中不停地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爸爸妈妈说了,他们对你很好的……”
“是吗?”
贝宝贝眯着眸,泛出几丝清冷,生出铮铮寒意。
她把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被人提起来的伤疤,在平铺直述间,很平静地说给眼前这个人听了。
她……就信别人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看起来,他赌赢了。
肖妍妍信了她,肖妍妍开始深深地自责。
如果不是肖家给了贝宝贝这样的待遇,贝宝贝就不会去外面打工,自然就不会遇上那些人……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们肖家真是毁的一手人心呢。”
瞧,她又动摇了一个肖家人。
在肖妍妍看不到的地方,贝宝贝扬起一个嗜血的笑。
绕是肖妍妍也不想想,她贝宝贝在那么几天内练的苦工,怎么还会伤成这样?
贝宝贝在心里暗念。
对不起,肖妍妍。
谢谢你,肖妍妍。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谢谢你,还对我这么好。
在接收到怜闫传过来的宴会的消息之后,这边清明就已经调整好战略,准备一举弄乱这次宴会了。
毕竟他们的宗旨就是:搞事情,搞事情!
要想彻底贯彻这一宗旨,就必须要有严密周全的计划。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混进这次宴会。
这一点做好了,才能做后面的接应,逃跑,运送枪支等事情。
贝宝贝就这么利用起了肖妍妍。
也不是说她不爱肖妍妍,只能够说,她对夏季的恨,已经超过了对肖妍妍的爱。
肖妍妍说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贝宝贝又何尝不是?
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个最好的朋友成为了最廉价的可利用人。
利用她对自己的怜悯,利用她多到不能再多的善良,利用她口中可笑的那个“朋友”。
贝宝贝透过那个低着头不知道在忏悔着什么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稍纵即逝。
“你父母那么自私自利,明天宴会上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强迫你嫁给夏瑾木呢,我看着那个夏瑾木挺佛系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喜欢嗯人……你确定不用再见见他?”
肖妍妍持续沉默着,最后千言万语涌到嘴边,终只是轻抿了下嘴唇,化为相当苦涩的一句,“找了又有什么用?找了他就会爱上我吗?找了,我就能不用去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所以她不去找,不见,倒也还断了念想。
最主要,她怕,她怕她见到他以后便迈不开腿,会舍不得离开他……
年少欢喜。
少年啊,容许我与你做最后的一句告别:
晚安了,廖文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