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什么道理?”秦王政疑惑的看着韩非道。
古政噗嗤一笑,韩非有口吃,让他长篇发论不是为难他吗?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韩非的口吃反而好了许多。
“韩国本就待秦,说的形象生动一点,韩国是秦国的附属国无二,而且韩国势弱,本就对秦国产生不了威胁,而赵国魏国楚国都和秦国边界相接,除了韩国外,魏国最弱,而且魏国边界又接赵国齐国韩国和秦国,有利于秦国下一次的进攻,一旦拿下魏国,再进一步取齐,这些便把最强的赵国楚国分离南北,无论是地理还是利益下,韩非觉得攻魏才是明智之举。”
秦王政听了一时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倒是想看看李斯会怎么应对韩非,便问道:“通古,你觉得韩先生所言如何?”
李斯看了一眼韩非,韩非还是心里偏韩,虽然话里有道理,但是遗漏却不少。
“李斯自求学之时就远不如韩师兄,只是韩师兄这番话虽然有一番道理,却明显有亲韩之向,且不说攻魏会遭受到多大的兵力物资损失,一旦意料之外,秦国在其余五国的夹势之下便岌岌可危,用最小最弱的韩国来打头阵虽然得益不一定最大,但一定最保险。”
“况且依韩师兄的说法,先取魏再取齐隔断赵楚两国的联系,却没有想到如果秦国到时候如果势弱,赵楚两国两面夹击,秦国如何抵挡?”
“所以李斯建议扫地式攻打六国,以最小的韩国开弓,七国之间韩国天命已去,然后再速取魏赵。”
古政倒是没想到,好端端的迎接宴会居然被拿来议论一统七国,而且秦国还如此明目张胆。
丝毫不畏惧消息流露出去?
秦王政拍了一掌声,呼了一声好,道:“通古的想法也是朕的想法,韩先生既然投了我秦国,那就要像通古一样全心为钦才行。”
秦王政笑着看韩非。
韩非却是心里不好受,明显秦王政已经不相信他,不似其他君王一样愚昧,君王的策法基本被秦王政运用自如。
韩非甚至能猜得出来,这么一个心里自成一派的君王,一时把他引为知己,但是回首过来,一个被君王知道能看的懂君王的想法的人又怎么会活得长久。
君王侧,伴君如伴虎。
古政叹息,秦王政不愧是千古一帝,驭人之术不露一丝一毫,把韩非吃的死死的。
韩非点点头,道:“李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争天下本就气运夹生,所以攻魏也顺应天地循环。”
秦王政哈哈大笑,道:“韩先生和通古说的都有道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喝酒!”
钦王政带头饮了一杯,不再让韩非和李斯辩驳下去。
好像这场韩非和李斯的辩论会就这样结束了,古政知道,其实秦王政虽然崇拜韩非,但是心里信任的还是李斯多一些。
幕后,李斯被侍卫叫了出去,到了密室,正是姚贾。
“魏国刚刚送到了一些珍宝。”姚贾冷冷的和李斯道。
李斯回道:“魏国已经察觉到了苗头?”
姚贾竖下自己手上剑,道:“六国中,聪明人都应该察觉得到我们要做一些事,不过魏国还附带了一颗夜光宝珠和一片玉碎瓦。”
“不为玉碎不为瓦全?魏国的意思是愿意和秦国友好相处,但是秦若是对魏下手,魏宁愿死战吗?”
可是,够格吗?
李斯呵呵笑道:“魏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过我们已经布置了取韩国的战略,如今南阳到手,韩国的半壁江山已经是秦国的囊中之物,王要的碎片有线索吗?”
“毫无线索,我甚至游遍了韩国上下,都没查出来一丝由头。”
姚贾递出一张地图,道:“韩国的战略地图,王翦用得上。”
李斯大喜,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行动效率上要提高不少。
李斯沉思一会,韩非现在身留咸阳,韩国上下可用的大才并不多,南阳也交接到手,这时候最适合打韩国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韩非....唉,师兄你可不能怪我李斯,李斯一心事秦,一统七国是必然之事,韩非为什么要这么固执,顽死抵抗只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李斯语气缓慢,终于道:“姚大人,可以对韩国行动了。”
...
宴会结束后,古政随着李斯入了李府,秦王政在宫里林子间闲庭信步,韩非在旁边默默的跟着,一路上的树边挂满了灯笼,照亮出一条条引人迷醉的方向。
秦王政用他那特有的磁性声音问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道:“韩先生觉得用人,是用对自己忠心的,还是用有才能的?”
韩非一笑,道:“其实王早就心里有了答案不是吗?帝王和常人不一样,帝王驾驭所有子民,用人,用的是自己能驾驭的住的人,忠心的,面对乱流不一定能护得住主子,结果是一起死,才能太高的,容易圈死帝王,这种人才,只有杀了才对这个帝王最有用。”
“韩先生果然真才实学,句句说进朕的心里,只是。”
秦王政突然凝着眼色盯着韩非道:“韩先生觉得朕驾驭得住您吗?”
韩非心里有点凉意,秦王政是在怀疑他?还是在试探他?可能都有一点吧。
“韩非不敢有二心,韩非只是为秦提出自己的观点罢了。”韩非支支吾吾结巴道,为秦不好说,为韩就不一定了。
“其实朕一直觉得,做帝王太累了,没有人懂,也不能让人懂,一种孤傲和握掌天下的气度会让人敬远之,直到看了先生的书,朕便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懂得朕的心思,朕一度把先生当做朕一生的知己好友,甚至说是朕的榜样也不为过。”
秦王政话语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又夹杂着一些惊喜。
韩非立马单膝跪在地上,紧张连着结巴道:“韩非惶恐,这是韩非的荣幸!”
秦王政一把扶起来韩非,是笑非笑道:“朕真的希望韩先生能为秦效力。”
此时的韩非矛盾极了,一边是家国守护,一面是明君知己,韩王安和韩惠王从不肯重用他,一方面害怕他的才能威胁到他们,一方面又和韩非的见解冲突。
像秦王政这样赏识他,他又如何一点都不感动,但是他偏偏是韩国公子,他又如何舍弃?
韩非内心陷入矛盾,嘴上只得敷衍道:“韩非一定尽力而为。”
秦王政点点头,黑夜中的灯光打在脸上显得格外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