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理会晓星的失落,李剑南迈着轻快的脚步朝钟三走去,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胖子,今天给了他太多的意外,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个意外之喜。
钟三脸上满是汗水,身体疲累至极,任凭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根本就不在意。他满脑子全部都是剑影,无尽剑影在脑海中汇成一剑。
他痴痴地笑着,不自觉间那道教他剑法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睛中精光一闪而过。可能是光顾着想心事,并不曾留意李剑南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你很不错。”李剑南向钟三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
“啥,你说啥。”钟三脸上再次露出憨笑,他光顾着想事情,竟没有听清楚李剑南的话。
阿大脚下一个踉跄,恨不得上去给这胖子一脚,只是他不能,甚至不能露出认识这胖子的神色。
台下众人先是一阵错谔,随后就是满满的羡慕,如果说像晓星阿大谢运河之流他们没太大感觉,或者说是麻木了,但这胖子刚刚还是跟他们一样的存在,现在却有了不同。
得到李剑南的肯定,那可是件风光的事情,可以说不仅仅是天才那么简单。他们望着坐在地上憨笑的钟三,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虚伪。
是的,就是虚伪。
那死胖子绝对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听清李教习的话,换作是他们的话……算了,还是找机会将这胖子按地上摩擦一顿。
李剑南并不在意,他看得出来钟三是真没听清,但钟三的表现让他有些不满,“记住,你的路还很长。”
钟三这回听清楚了,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恭敬地朝李剑南行了个礼,“学生省得。”
李剑南突然视线离开钟三,在晓星、阿大和谢运河的脸上依次扫视了一圈,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也是一样。”
并不等晓星他们反应,接着就宣布今天的剑术课结束。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慢慢离开教堂,直到李剑南的背影消失,众人才反应过来。
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所有人有些竟犹未尽地离开教堂,只留下一脸无奈与兴奋的教习,甚至学员们全部离开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连个自我介绍都忘了。
晓星没有驻留,与阿大和谢运河道别后匆匆离去,很快走向早在学院外广场上等候的车夫。在他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似乎见到钟三那张圆胖的脸再次露出招牌式的憨笑。
他很不想见到这胖子。
车夫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头望了望远处,觉得冬日很快就要降临,将马车稳稳地驶出广场的同时,暗想着明天是不是在车厢里再铺床崭新的兽皮。
他觉得今天公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可能是天气变冷的缘故。
陆陆续续有其他的车夫载着自家主人离去,学院慢慢沉寂下来。
在晓星离开后,南离歌望了望载着晓星离去的那辆马车,虽然没有收到消息,但他已经可以猜测得出来,那几个学员估计是失败了。
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有些阴沉,阴沉的天空中有只鸟孤独地飞过,自学院后山飞经学院,朝皇城的某个方向而去。
南离歌的视线顺着孤鸟望去,似乎看到那座破旧的道观。
他得到消息,那个逃离的武者就呆在那边某座不起眼的破败道观养伤。
事隔这么久,那武者终于有消息了,既然那武者还活着,他觉得有必要抽时间去看看。
今夜或许不错。
待所有学员离院后,南离歌也带着队伍离开,离开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有些阴沉,如同此时的天空。
午后晓星去往剑馆的时候,他去见了南城,但南城给他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南城不打算现在给晓星小鞋穿,他觉得还不是时候,他得找合适的时机。
南离歌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没有当着南城的面表露出来,他知道南城的想法。
南城想观察下那个叫晓星的家伙,南离歌甚至可以想像到南城可能会觉得晓星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南家的事。
因为种种迹像表明,南离歌与这个叫晓星的少年仅仅只是在天弃山任务中见过面,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
“哼,还是先找那武者谈谈。”他觉得那武者或许有办法,至少那人很想要晓星死。
道观中,光线渐渐昏暗下来,周围的景物越发朦胧。
赵宁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用右手将屋内的烛火点燃,火焰在昏暗的屋内一阵跳动,让映在墙上的那支空荡的衣?影子也跟着一阵跳动,像极了跟不上节啪的舞动云袖。
他的伤并没有恢复,他也才醒来没几日。
烛光中,越宁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眼前自然浮现出那少年的身影,不由得将右紧紧握成挙。
窗外有风,风透过惨破的窗户吹进屋内,烛火再次跳动了下,让赵宁本就有些扭曲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握成挙的手再次紧了紧,指甲陷入了肉里犹不自知,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个少年昨天就进了南朝学院,他知道自己以后再想对那少年下手,难度又增加了。
“南朝学院难道不曾怀疑?南朝学院难道不怕那少年就是那个生而知之的人?”赵宁的低语在烛火下夜间的冷风中飘散,脸上尽显疑惑。
视线透过惨破的窗户,窗子印出一片夜晚的天空,天空中点缀着寥寥几颗冷星,他想出去走走。
冷冷星辉洒下,像极了越宁此时的心境。
道观外的山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出一个依稀的轮廓,远远传来几声鸟鸣。
鸟鸣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声音中透着几分恐惧。
他是受伤了,或许此时实力十不存一,但身为武者的敏锐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寻常。
“难道那些人追寻到这里来了?”
赵宁有些不确定,如果真是那些人找上门来,不应该是现在才出现才对,难道他们特意等自己醒来才过来,他们是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些什么吧?
悄悄隐入林中,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座隐在夜色中的道观,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到。
就在他刚刚隐入林中的时候,林中突然有风起,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不远处。
夜晚的山林一片昏暗,借着寥寥星辰闪发的微弱辉光,越宁看到了那个隐在一身黑衣中的人影。
朦朦胧胧看不清对方的脸,隐隐发现遮住对方脸的黑巾在风中扬了扬,这是个谨慎的人,哪怕在这样的夜晚也不显露出自己的人。
他是怕自己认出那张脸么?
这么说还是自己的熟人,赵宁自问在皇城并没有熟人,如果有那也仅仅只限于楼里几个暗子。
突然想起那个放水的年轻人,赵宁不断试图将眼前的黑衣人与那年轻人留在脑海中的记忆重叠,还是不敢太确定。
“谢谢那日帮我。”赵宁试探地说道,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模糊的身影,然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人身子轻微晃动了下,呼吸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急促了点,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来的人自然是南离歌,猛然听到赵宁叫破身份,南离歌还是有些诧异与紧张,随后就发觉这仅仅只是那人的试探。不过已经晚了,刚刚那一瞬自己的表现,对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索性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还是有实力的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还是越简单越好,复杂了反而彼此猜忌。
“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
“为那小子而来?”
“我想要他死。”
“我的伤还没好。“
“我有办法。“
“包括我的手?“
“你想多了。“
“就因为那人进了学院?“
林中陷入短暂的沉寂,南离歌并没有回答赵宁的话,他突然有些讨厌眼前这个残缺的家伙。
试探有意义吗?
“你为什么总喜欢试探,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再试探下去你丢的可能就不是一条臂膀。“南离歌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赵宁额上有细汗冒出,虽然夜色中对面那人看不到,但他自己可以感觉到,甚至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那人说的是对的。
这次受伤后醒来,他也想了很多,自己还是太谨慎了,其实他是有机会的。
天弃山中就不该派出那支小队试探,直接干就完了。
小院外就不该试探晓星的承受极限,玩什么猫戏老鼠,直接干就完了。
真是成也性格,败也性格。
他谨慎的性格让他在楼里能活到今天,同样因为他的谨慎错过了杀死那个少年的机会。
他并不怀疑,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那个黑衣人的身上隐隐闪过一丝杀意,冷冰冰的杀意。
杀意虽然仅仅只是一闪而逝,但赵宁清楚就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那黑衣人动了杀心。
聪明人都不喜欢对方试探自己的底线,特别是在两个人的实力地位相差甚远的时候,赵宁现在这残破之身根本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他心底对晓星充满着怨恨。
他只想要晓星死。
至于其他的,他也想开了,懒得管。
他猜到黑衣人似乎有什么计划,只是那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