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离开道观下山了,东西都已收拾好,随时可以出发。
刘长风向大殿走去,想再去看一眼画壁,也算和碧桃做个别样的告别。
在道观的每一天,他都要有意无意的来画壁前看一眼,虽然每天的结果都一样——碧桃始终没有再出现。
可巧,就在这离别之际,结果终于不一样了,倒不是又见到了碧桃,而是整面画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面空空的墙壁!
刘长风心里一紧,正要去找松年问明情况,松年却自己施施然出现了。
“师弟,这幅画你收好,这便是师兄给你的法宝。”说着,松年递给了刘长风一个两尺长短的竹筒。
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副画轴,徐徐展开,正是画壁上的壁画,只不过尺寸缩小了许多。
“当年师父曾告诉我,这幅壁画乃是暂借我三清观寄身,静待有缘人,我看这人非师弟你莫属了。师弟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咒语,念动咒语即可把画贴到壁上或是自壁上取下,你可记住了!”
说着,松年在刘长风耳边轻声念叨了一段咒语。
刘长风暗自默念了几遍咒语,确认已牢牢记住了后问道:“师兄,这法宝可有什么威能?又该如何施展?”
松年嘿嘿一笑道:“这个师父没说,再者如果知道,还能便宜了你啊,你自个慢慢领悟吧,嘿嘿。”
刘长风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里忽然有种被师兄忽悠了的感觉。
……
清晨,秋风萧瑟,时不时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远去。
半山亭中,松年和刘长风坐在栏杆上,略作休息。
“师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兄就送你到这了。人间乱世,豺狼当道,妖魔鬼怪横行,望师弟踏准走稳,莫要被它们害了!”
时令已是秋末,晨风颇凉,松年的身子越发佝偻,殷殷嘱咐着。
“师兄,能不能晚几年再下山,我觉得自己法力还不够高,想在你身边多学习几年。”刘长风望了望松年,不知怎的,突然又不想走了。
这也难怪,在原来哪个世界,刘长风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后常年在国外生活,他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已有很多年未见父亲,可以说几乎没有感情。
在他考上大学后,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他在那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可谓无牵无挂。
所以,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在短暂的惊讶和彷徨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世界。
更难得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让自己牵挂的人——碧桃和师兄。
刚开始,因为留恋原来世界的各种发达和先进,各种美食和娱乐,他还动过回去的念头,现在,他早已经既来之则安之了。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个修道之人,至少有那么一丢丢成仙的机会,这在以前,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松年叹了口气说道:“师弟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师兄又何尝不想留你在身边作伴呢?只是我道门中人,生逢盛世,则应出世修行,归隐山林与世无争;若逢乱世,则当下山入世,救人度鬼斩妖除魔!”
顿了顿,松年接着殷切地说道:“而且入世修行,或济困度厄积累功德,或建功立业造福百姓,都是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啊!”
说着,松年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刘长风。
“师弟,这里有一份度牒,日后路上若遇到官府盘查,出示即可。里面还有一些铜钱和一点干粮,聊胜于无,师兄无能,只得这些。”
说罢,松年背过身去,竟然是在无言地催促刘长风下山,只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刘长风起身,打开小包袱,只是将叠好的纸质度牒取走,其他一概未动。
将度牒装入背囊的时候,刘长风顺便取出两只兔皮做好的护膝,放到了栏杆上。
“师兄,师弟这就走了。万望师兄保重身体,可千万要活到我回来看你的时候啊。”
刘长风说完,冲着松年的背影深施一礼后,转身出亭,大踏步地向着山下走去。
松年急忙转身,看着刘长风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的道:“师弟,一路珍重!”
“师兄啊,我走了没人给你捡兔子吃了,你不要苦了自己,实在馋了就去买点肉吃……”
远处,随风飘来刘长风的唠叨,人影渐行渐远,声音渐远渐小,终至无声。
……
“咕噜!咕噜!”
刘长风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这也难怪,下山以来,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年景不好,老百姓的日子难过的很,即便有心,也无余力来供养僧道。
况且以刘长风所属正一一脉,历来不许化缘乞讨,讲究的是自食其力。
以刘长风的性子,更是不会去敲门讨吃喝,他可是下山来救人扶困的,怎么可能人还没救了,却反而让老百姓来救他呢?
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了!
可惜刘长风对于起坛做法事一途,只是略知一二;占卜算卦,看相看风水等等,更是一窍不通,这些道士行走江湖吃饭的手段能耐,他是一概不会。
他总不能逮着人就问:“你们家有鬼吗,我可以驱逐,诛灭,超度他们,收费很便宜的哦,给口吃的也行!“
你还别说,人饿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饿了三天后,长风道长正在大街上逢人就问。
“你们家有鬼吗,我可以……”
客气的给个白眼,挥挥手就过去了;脾气不好的当场就骂了起来。
“我呸!臭道士,你们家才有鬼呢!你们家全是鬼!看你一副饿死鬼的熊样!”
“说什么呢?牛鼻子!我们家可没有余粮给你这个骗子吃!”
“快滚快滚!老子还不知道下顿饭着落在哪呢?看你这背囊不小啊,不如卖了咱哥俩换酒喝吧!”
说话间,这人还真就伸手来刘长风背上夺背囊,唬得刘长风赶紧弯腰闪过,一溜跑开。
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眼花之际,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道长留步!道长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刘长风停下身子,转头望去,一个灰衣老者正站在街边上,微微躬身,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