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边哼唱着贝利亚教的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一边拿起团桌上乱糟糟的文件,熟练地整理着。
“小鬼头,怎么就没看见你帮我整理过。”贝利亚不知是出于对团的嫉妒,还是对这个苦大愁深的队长的憎恨,随手随口扯了两句有的没的。
“切,团叔叔对我那么好,本少爷当然要帮他啦。”真吐了吐舌头,顽皮的笑道:“而且团叔叔也没有给我留过文件。”
“丑小鬼,我看你是欠揍了啊!”贝利亚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一把扔了手上才刚开了头的文案,拿起了警备队每人配发的笔杆,追着直便扔了过去。
真轻轻一躲,转而又摆出一幅胜利嚣张的样子。
“哎,你打不到,打不到。”
忽然,真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小鬼!”贝利亚心头一震,刚想冲过去将真扶起。
忽然,嘴角咧开一丝嘲讽又极其幸灾乐祸的弧度:“哈哈哈,小鬼遭报应了吧。”
真猛地吐了吐嘴中的泥巴,含糊不清的回了贝利亚两句。
忽然被脚下那个硕大的紫箱子吸引了兴趣。
“这是什么?”
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蹲下身子,好奇地拆开了箱子上的封条,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年轻而又熟悉的脸……
“安奴?”贝利亚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子,好奇的拿起那张照片喃喃自语道:“这照片上,好像年轻了不少。”
真紧紧的皱着眉头,抬头望去,团的办公桌就在自己的身旁。
“安奴,”真极快地看着,“我很后悔在发现了你腹中的孩子后,不得已走了。
记得你和我商议说,如果以后有了身孕,男孩叫真,女孩儿就叫羽。
没想到离别之时,你竟真有了身孕。”
真瞪大了双眼,控制不住的轰鸣声在脑中响起。
黑的纯粹的瞳孔,仿佛映上了一层灰暗的东西。
稚嫩的双手,此刻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如今我又遇到一个名叫真的孩子,他和你多像啊,尤其是性格,像你一样总是笑得像个娃娃似的。
可惜,他的父亲不是我……”
父亲……父亲……
真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手中的纸条早已被攥出了折皱。
你为什么要抛弃妈妈!为什么要抛弃我!
不得已是什么?不得已就是一个借口吗?!
借口什么的,怎么都能找出来吧……
哈哈……
有趣,真是有趣。
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阵熟悉的金属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
“真!”团几乎是怒吼着喊出来。
自从离开了安奴,那纸箱里的东西便是他唯一的念想。
平日里,MAC队员是谁都不敢碰的。
“你怎么可以乱动我的东西!”
真颤抖着站起身,手中紧攥着那张纸:“是吗,还有更过分的呢。”
真冷笑着举起那张纸在团队面前,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撕成碎片,猛到伸手狠狠地撒在空中。
“真!”团看着失常的真,手掌上青筋暴起,攥在手心的拐杖几乎捏的变了样子。
“还不够呢!”真无视了身旁愣在原地的贝利亚,举起纸箱就摔在地上!
一瞬间,几百张白纸飞扬着飘在空中,划过的,全是安奴的模样。
团瞪大了双眼,心中遏止不住的愤怒几乎要吞没了他。
“真!你干什么!”
“哈,可笑,真可笑,恶心!”
真狠狠地将脚踩在一张张写满字的情书上,辗来辗去,仿佛要将自己的鞋子都黏在上面。
“骗人,都是骗人的,你说你爱她,你拿什么爱她,你有什么资格!”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团愤怒的盯着捂着脸的真,这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失控。
几个轮回,自己都不曾这样失态过……
真抬起头,满眼的泪水早已被自己狠狠檫去,只留下了涨红的眼圈。
“你知道我是谁吗?”
团愣了愣。
真沙哑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着,整个办公室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诸星真,我就是你那个可笑的儿子!”
团皱起了眉头,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心中一股莫名的感情荡漾着。
真缓缓转过头来,沙哑的嗓子低声沉吟道:“你凭什么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这一切?天成叔叔算什么?光太郎哥哥和大叔又算什么?就凭你是本少爷的父亲?嗯?”
团仿佛失了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木纳地站在原地。
“真……我……”
“父亲,”真冷漠的抬起头仰望着团,往日的欢声笑语,顷刻间竟变得飘渺虚无。
“我是您的不孝子。”
带着哭腔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极其冷静和刻薄,甚至,让人心疼。
真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手心中的纸片滑落,仿佛什么东西碎掉了。
“既然这名字是你起的,那么本少爷以后再也不叫诸星真。”真冷冷地回眸望去,露出一个平淡无奇,却又十分刻意的笑。
诸星真……
可笑,何其可笑。
我一辈子都不会是他的儿子。
真一步一步笃定地向前走着,往日美好的记忆逐渐腐烂,发霉,只剩下一片被墨水污染的黑色。
记得母亲说过,在她出生前,她的父母十分希望她是个男孩儿。
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作翼。
那么,从今往后我便复姓友里,化名,友里翼。
世界上再无诸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