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文虚弱地睁开双眼,腹部尖锐的绞痛,又一次将陷入昏迷的自己硬生生拽回现实。
干裂的嘴唇白的几分透明,甚至透出几分紫色。
额头早已痛得冷汗直冒,微皱的眉头,似乎是在克制什么。
“队长,你……没事吧?”
“没……嗯……”赛文努力压抑着喉咙异样的疼痛感,额头冒出的冷汗却越来越多,头下的一片枕巾湿的能够扭出水了。
胸腔由病痛引发的症状被强行遏制住,几乎令人窒息的绞痛从腹部传来,逐渐蚕食着意识。
“源……”赛文虚弱地扭过头,苍白的脸颊上,或是掩盖,或是逞强地浮上一抹如残阳般温柔的微笑。
“你先出去,我……咳……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雷欧点点头,转过身,缓慢地走到门前,手指刚刚触碰到门把,却又轻轻颤了一下。
赛文实在遏制不住,极轻微地咳嗽一声。
雷欧的心脏猛地抽搐一瞬。
忽然,他狠狠地咬紧了牙,极快地扭开了门把,闪身躲了出去。
“咳!咳咳!”关门的声音刚刚响起,赛文便止不住地按住胸膛,剧烈地咳嗽起来。
干涩的喉咙疼痛难忍,大部分的疼痛感,几乎集中在腹腔上。想要呼吸,断气一样的咳嗽却近乎残忍地遏制了大量的氧气。
每咳嗽一次,腹部的伤口便止不住地绞痛起来,身体随着咳声止不住地颤抖,疼痛感疯狂地折磨着神经,几近乎痛得晕过去。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呻吟,赛文轻咳两声,剧烈浮动的胸口颤抖了几下,缓缓平静下来。
“呃……”赛文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一股轻松的笑声,从干涩的喉咙中传出。
心里想的,只有幸福。
等到自己痊愈后,赛罗应该已经是个健康的男孩儿了。
到时候……
“咳……咳咳!呃……”美丽的憧憬,再一次被咳声打断。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赛文昏迷时,梦到的那个美丽的梦。
他梦到的,是阳光,是草地,是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一家三口平淡而充实的生活。
即便住在一间破烂的木屋里,只要能够看到每每日落时,木屋中,能够升起邈邈炊烟,就知足了。
他梦到的,只有幸福。
“哗—”窗外的风拂过脸颊,卷起桌上摞的有些杂乱文件,顶端的几张纸,忽然被掀起,掉落在地上。
赛文俯下身,想要捡起那张微微浮动的纸。
【糟老头儿!】
男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该死的老混蛋……你给本大爷清醒一点儿啊!】
贝利亚!
赛文瞪大了双眼,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竟还有些微微颤抖。
【该死的……老头儿!老头儿!你听到没!该死的,回答我啊!】
吼叫的声音中夹杂着极其强烈的,类似于电波的噪音,时断时续。
【贝利亚,你!】赛文勉强发动意念,回应着这个虽然微弱,却声嘶力竭的声音。
哈……听到了……该死的……总算有个活人听到老子了……
【贝利亚,你不是死……】
【呸!哪个完犊子说老子死了,你特么能不能!】
声音忽然中断了。
赛文猛地周身一颤,操控意念,急切地大吼着,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贝利亚,贝利亚!】
靠……留给老子的时间……快要没了……
【你他妈……别叫这么亲……怪恶心的……】贝利亚惨笑着,手指干净利索地抹过嘴角,嘴唇染上几分暗红色。
身体的撕裂感已经越发强烈了。
赛文的身体状况,已经虚弱到接近死亡的状态了。
但也幸好如此,自己这样微弱的声音才能被他听到。
【贝利亚……你怎……】
“咳!咳咳!呃……”赛文忽然死死地捂住胸口,意念被咳声打断,嘴角不合时宜地溢出一丝暗红。
【糟老头儿……呵……一副要死的样子……真……让人感动啊。】对面不停波动的声音,越发模糊。
【你到底要干什么。】赛文轻呼一口气,他知道,再不结束这段意念,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吃不消了……
【糟老头儿……你……快去找小鬼……】
【小鬼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老子……快要……感应不到了……】
赛文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
【赛罗呆在银十字好好的,怎么会出事,你……】
【靠!你他妈爱信不信!小鬼出事了,老子饶……不……】一阵混乱的杂音传来,瞬间,贝利亚的声音,被切断了。
“贝……贝利亚!你说清……唔!”赛文焦急地站起身,忽然,一股剧烈的疼痛贯穿了身体,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堪堪扶住墙壁,口腔中,一种血腥的味道涌上鼻腔。
忽然,病房的门被扭开了。
“队长,你……”
“源,你……如实……咳!咳咳!”赛文苍白的嘴唇缓缓颤抖着。
“队长……你的身体……”雷欧刚想要上前扶住赛文,忽然,却被一只手狠狠打开。
“源……你……告诉我……”赛文捂住胸膛,脸色苍白的大口大口喘着气,虽是病容,却有一种可怕的威压感。
“赛罗……他……到底在哪儿!”
“队长,你冷静一点!”雷欧意识到不对,刚想要强制拽住赛文,忽然,他周身一顿,一股极其可怕的强力震破了意识,眼前,瞬间变为一片漆黑。
“噗!”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溅在地面上。赛文抬手,干脆利落地擦了擦嘴角猩甜味的液体,忽然,身体猛地一颤,差一点儿栽倒在地。
“呃……”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死死地扶住了墙。
源,对不住了。
但是,我必须……
必须要明白……你们,到底谁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