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的一声,那窟窿处的铁栅栏便被剑气斩断推开,随即便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正是纪三与师凤眠二人。
角楼高处的弓步与屠狂南直看的一惊,却不敢出声。
行走间,纪三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角楼,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师前辈……”
“无须理会,我们先去闻天阁!”
师凤眠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两人便加快脚步,快速消失在了悠长的深宫回廊里。
“嘿嘿嘿,屠老大,你瞧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还真是花样多,这样私会的地方都能找的出来!”见人影远去,弓步忍不住偷笑两声。
屠狂南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两人离去的方向,略有些担忧地说:“少凭嘴,那两人都是高手,尤其那个女人,一定是个用剑的顶尖高手!”
弓步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
“直觉,”屠狂南冷哼一声,又道:“你若是不信可以追上去试试,或者赶紧给我去放好最后一件东西,然后好赶去宗灵殿!”
说话间,他轻拍了一下背后黑色的木匣,纵身就跳下角楼。
“老大等等我!”弓步早被屠狂南“欺负”惯了,哪里敢反驳,连忙快步跟上……
依偎怀中,萧临晨的身子已经不再颤抖,然而就在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后,白诺城却在兵临城下时又止步不前,她不懂缘故,却羞于颜面不敢多言。
就在这时,宗灵殿外忽然响起了密集沉重的脚步声,萧临晨心下一惊,身子又不自觉轻颤了一下;更奇怪的是,这样的声音,对于身前的男人来说,却仿佛成了催情的酒,他忽然将萧临晨推出半身,对着她嫣红娇嫩的唇,用力吻了下去……
“呜呜~”
刹那间如电击雷鸣,萧临晨双眼瞪圆,蓦然一惊,却没有将他推开,瞬间的惊惧很快就变成了万种的似水柔情,妩媚亲昵的喘息声跟着在宗灵殿内传开,“嗯嗯……”
“嘎吱”
宗灵殿的大门忽然被用力推开,月光洒下,愣是将一个原本臃肿肥胖的身躯也拉的细长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那人止步门前,冷冷地问。
白诺城搽了一下湿热的嘴唇,看了看门口那背着月光昏暗的面,瞬间拔剑,旋即只见一道明光闪过,宗灵殿内所有的火炉铜灯瞬间被点亮。
他这才看清,那个站在门前臃肿肥胖的中年男人,那个龙袍加身也没有丝毫威严的胖子——仁宗皇帝陈煜。
看着他虽然愤怒不已,却依旧沉静如水的脸,白诺城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萧临晨看清来人,心中猛地一惊,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可白诺城却丝毫不惧,他微微抬首,冷冷却好似玩味地看着陈煜,答道:“知道,她是梦萝宫的晨妃娘娘,海云边武疆王萧山景的胞妹,更是你的女人——萧临晨!”
陈煜的胸口起伏剧烈,呼吸急促,却仍旧努力压低了声音,又问:“那你可知他又是谁?”
这次他看向了只露出半个身子的萧临晨。
萧临晨忽然愣住片刻,接着咬咬牙,也鼓起勇气,学着白诺城方才的口吻答道:“我知道,他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神秘剑客悲骨画人,他是昆仑宗主古南海的世孙,四年前的殿试榜眼——陈丹峰!”
听罢,陈煜冷笑着摇了摇头,再也不看萧临晨一眼,双眼只死死地盯着白诺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再问:“你知不知道,按照义理,她长你一辈,可以做你的母妃?你知不知道,寡人为了给你洗掉外面的风流污名,花了多少心思,杀了多少人?你又知不知道,你是未来必须扛起大周江山的人,哪怕出一点错,都可能声名扫地、万劫不复?”
陈煜的话真好似晴天霹雳,萧临晨顿时吓愣在原地,白诺城不答话,却一把拉过全身僵直的萧临晨,抱在怀中,冷笑着问:“呵呵,老淫棍,屁话这么多,你又可不可以告诉我,被别人玩弄女人的感觉怎么样?”
“混账东西!”
陈煜再也忍不住,立时怒骂出声,“你知不知道她是萧山景的妹妹,这天底下哪个女人你都可以要,唯独这个萧氏家族的红颜祸水,是我们陈氏皇族的宿命天敌,是我们的修罗克星!大敌当前,虎狼在畔,你怎可如此放肆,如此恣意妄为?!”
“铛”,白诺城一剑斩下,登时斩断一围白玉栏杆,碎在玉阶前,随即他也破口大骂起来:“你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臭乌龟,还有脸在这里教训你老子?你又做的甚么威风鸟事,对得起这里的列祖列宗?当年,李皇后母子才死了几天,你这无情无义的混蛋,宫里千百的佳丽也不够你老乌龟享用,还要到处去沾花惹草,弄的天下大乱、仇家林立!你又对得起谁?聂云煞让唐依依来给你治病,你们这对狗男女干的什么好事?林剑圣为了给你这乌龟王八稳住江山,花甲之年还要只身犯险,独闯海云边,最后客死异乡,你奶奶的一句话也没有,也不派人去接灵送葬,这些个丧风败俗、薄情寡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有什么脸面来教训你老子?啊!”
白诺城出身勾栏,什么三教九流的客人没见过,什么粗鄙不堪的话没听过,这几句话骂出来,当真把陈煜骂的愣了半晌。
“孽障啊、孽障……”
陈煜出身皇族,位居九五,哪里听过这些民间骂人的野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立马跑进来指着白诺城吼道:“竟敢对朕如此无理,你当真以为朕没了你,就不能维系大周江山吗?你当真以为朕没了你,陈氏皇族就后继无人吗?孽障,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都盯着这个储君之位,多少人就算求着朕,也得不到分毫,你竟然如此不知天恩厚德!”
说着说着,陈煜又指着他身旁面色惨白的萧临晨,道:“就为了报复寡人,你就想以牙还牙,去勾搭这个女人来气朕?可笑,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不是朕,不是!你的仇人是李易,是萧山景,是林浪夫,是全天下觊觎咱们大周江山、目无君上的乱臣贼子!”
“你……”
“你不是悲骨画人,也不是陈丹峰,”白诺城的话还没说出口,萧临晨已经挣脱他的身子,颤抖着双唇,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是……你是白诺城,对吗?”
对上她的双眼,白诺城的心忽然一阵刺痛,可想想旁边的陈煜,他的心忽然又硬了下来,他说:“我答应会送你离开这里,就是现在,你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萧临晨心神具碎,上前一把拉住白诺城的双肩,剧烈地摇晃着,怒吼着。
白诺城心痛如绞,不敢直视她炙热如火的双眼,狠心咬牙,他忽然抬手轻轻一点,便封住萧临晨的穴道,随即回身一剑劈开宗灵殿后的一处墙壁,将偷偷围在四周的大内高手尽数震开,刹那间宗灵殿外哀嚎连天;几乎同时,早已守候多时的屠狂南忽然手持寒月妖刀,劈开几人,跃了进来。
“带她走,不要再回来!”
白诺城将萧临晨推了过去,吩咐道。
“庄主?!”
屠狂南喊了一声。
白诺城厉声喝下:“滚!”
“是,庄主!”
说罢,屠狂南便扛着泪雨婆娑的萧临晨奔出了宗灵殿,这时的宗灵殿外,弓步早已驾着马车守候,同时皇宫的几处宫殿忽然火光冲天,整个皇宫顿时乱做一片。
外面的火光和喧闹对殿内的二人早已不值一提,白诺城手持奠乙剑,缓步走下台阶,慢慢向陈煜走去。
陈煜丝毫不退半步,始终站在原地,毫不畏惧地问道:“逆子,你真想悖父弑君吗?”
白诺城冷冷一笑,边走边说:“在老子眼中,你蠢如猪狗,奸如狼狐,何来悖父弑君之说?若真要比较起来,我那烟雨楼里的疯母亲,也比你和唐依依两个狗男女,坦荡高洁得多!既然你如此卑鄙无耻、枉为人君,丧尽了天道人心,那就用血来偿还!”
话音刚落,白诺城脚下猛地一跺,径直向陈煜凌空杀去……
父子恩仇,禁宮情血,尽在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