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掉的部分躯体,他的身上也同其他实验体一样被安装上了不少东西,那些重叠交叉的管线下方链接着奇怪的盒型物体,奥西里斯很难想象那是什么东西,但联想到保管室里的东西,又有了一丝明悟。他深深地怀疑这些医生保留他的上半身,除了有维持他生命的目的外,更是希望有尽可能大的面积来连接这些奇怪的东西。面前的这个教士看起来比起人类,更像是一个机器。
即使靠近了他,奥西里斯仍旧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根本无法确定断开这些链接是否会影响到他的生命活动。思考了一下,奥西里斯趁着对方攻击的间歇,果断地甩了对方一巴掌。但这么简单的方法果然没起到任何效果,对面的教士只是停止了一瞬间动作,又重新开始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奥西里斯心想,如果这样就能让他清醒过来,我应该带着雅卢过来的,以那家伙的力气,一巴掌下去恐怕能让这人原地转上十圈不止。
最简单的方法起不到效果,奥西里斯试图从他的内心攻破。“安眠。”拼着受伤的风险,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头顶,尽管那个教士试图反抗与挣扎,但奥西里斯的手稳稳地控制住了对方,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随着奥西里斯释放技能,他的反抗也越来越弱,最终安静下来,彻底陷入了昏迷。
这个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因为对方毫不留情的攻击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被力量波及,许多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家具直接散了架。
我得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奥西里斯暗想,对症下药也许能让他重新恢复,让我们得到一些靠谱的情报。比起异端,自然是自己的兄弟更加值得信任。他再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进入了面前之人的梦境中。
梦境的开始是破碎的片段,有年幼时与父母相处的回忆,有进入教会学校时学习的场景,有和一位温婉的女性交流欢笑的场景,还有成为教士时经历主教赐名和接受信徒忏悔的场景。这些幸福的碎片交织在一起,本该光彩绚烂,但却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这些显然是经不住痛苦的冲击、最先散落遗失的记忆,而他的灵魂也根本不在这里。
奥西里斯拨开这些碎片朝着他的记忆深处走去,然后是各种各样痛苦的回忆。比起幸福,人类往往对痛苦更加记忆犹新。这里有他父母去世时葬礼的场景,有他为了成为教士而不得不与心爱的女性分别的场景,有在教会中收到上峰与同侪排挤的场景,还有他在道奇医院受到实验与折磨的场景。这些场景是完全的黑白两色,以道奇医院的场景为圆心,扭曲混合在一起,环绕着奥西里斯扭曲流动,让奥西里斯产生了一些眩晕。这是他记忆的第二层,内容比起第一层更加清晰,但他的灵魂仍旧不在这里。
在他的记忆更深处涌动着黑暗的力量,奥西里斯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遇到了坚固的壁障。这个圆弧状的透明壁障如同一只倒扣的碗,阻碍了奥西里斯的脚步,里面弥漫的黑色雾气也同时影响了他的视线。依照以往的经验,这就是记忆的中心点了,也是灵魂停留之处。由于担心伤到这个教士的灵魂,奥西里斯没有强行打破它,而是试图与之同化,进而被这里接受。
奥西里斯的灵魂逐渐融化,最终变成了一摊涌动的液体,从屏障的边缘处缓慢地流进了屏障内部。在成功进入后,这滩液体违反自然规律地向上流动着,开始重塑形状,最终演变成了一个瘟疫医生,而在乌鸦面罩之下,是一张空白的没有五官的面孔。奥西里斯有些不习惯地适应了一下这个新身体,失去了面部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好在这张空白的面孔并不影响他视物,他推了推头上有些下滑的黑色礼帽。
屏障内部和外面完全是两种景象,如果说外面是抽象画,那内部就是写实场景。奥西里斯环视了一周,身边是大量的瘟疫医生,他们仿佛是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外形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肢体僵硬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奥西里斯混在这些瘟疫医生当中,假装自己与他们一样没有任何神志,悄悄朝着中心的方向快速行走。
这一片似乎全是荒野般的景色,地面崎岖不平,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子,硌得脚生疼,可现在也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奥西里斯一路沉默着,直到到达了瘟疫医生的聚集之处。
这些瘟疫医生如同虫子一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试图进入圆心内部,将这一片区域都围得密不透风。
奥西里斯没有再试图隐藏自己,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当他表现出自己的特殊之处时,立刻感到了强烈的排斥,但他既然已经进入了这里,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呢?他顶着巨大的推力越过下方的瘟疫医生继续向前飞去,最终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中央。
在这个噩梦里,那个实验品教士尚且没有失去自己的活动能力,他四肢健全地站在包围圈中央,仿佛不知疲倦般地使用非凡之力试图击退自己的敌人,这让他的面色异常疲惫,也让他周围保持了一圈空白区域。那些被力量击中的瘟疫医生立刻化为雾气消散在了空间里,但远处的壁障边缘,源源不绝的瘟疫医生又再次凝聚成形朝着这个方向进发。看着这自成一格循环的景象,奥西里斯有所明悟,这是一个不会中断的噩梦,若无人打扰,他将永远困守于此,无法脱逃。
奥西里斯没有再停留,而是向里冲去,他的行动也引起了那个教士的注意,他的神志并不完全清醒,更没有辨认出奥西里斯的特殊之处。看到这个强大敌人的瞬间,他立刻集中力量朝着奥西里斯攻来,甚至全然不顾自己周身入侵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