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确实喝多了的段棋在周斌连连的催促下终于起了床,本来他们打算上午就往回走的,可周斌怎么也叫不起喝的烂醉如泥的段秀才。
直到太阳升到最高,觉得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的周斌才喷了段棋一脸茶水,把迷迷糊糊的段棋弄醒了。
两人匆匆吃了口午饭,跑到车行准备雇车。
但到那才发现,这个时间点车行基本不会派车,因为每家车行都是独立的,这个县的马车到了那个县的车行人家不管你,车夫需要自己找地方住,还要伺候马匹,所以基本都是早上出去一趟,目的地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以内,之后再拉人或者东西回来。
可段棋跟学堂就请了一天假,只好多花了一倍的价钱,才让店家派了一辆刚回来的马车拉着他们出发,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小兄弟,你能修好吗?”
周斌看着蹲在车轮边的少年车夫,这年轻人就是冒失,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这车夫把车架的飞快,却一不小心让车轮磕到了石头,人倒是都没什么事,可车轮却裂了一根辐条,如今只剩个边还搭在上面。
“能修好,我用绳子把裂了的辐条绑在相邻的两根上,然后再慢点走,就能撑到地方。”少年车夫哭丧脸说道,把车轮磕坏了,回去之后车行的东家还不知道要扣自己多少钱。
“慢点走?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太安全,要不咱们还是回清水县吧。”周斌谨慎的说道。
“没事的,这里是官道,经常人来人往的,没什么危险,何况咱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只是天黑走不快,咱们估计要半夜才能到。”
车夫不想回去,他打算到了地方之后,第二天找人借些工具。家里木匠出身,他会点手艺,想自己把轮子修上不被东家发现。
周斌犹豫半天,坐在车中的段棋却同意继续赶路,明天他还要去学堂教书,不想言而无信,请了一天假就是一天。
既然段棋都发话了,周斌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车夫终于架着马车慢悠悠的继续上路。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段棋让周斌和车夫机灵点,便又开始睡觉,他的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周斌精神还不错,得益于系统的加点,他的体质比寻常人强那么一些,便聚精会神的看着周围。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还是在慢悠悠的走着,车夫的眼神有些呆滞,显然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彻底瞒过东家车轮的事情,免得把自己这个月的工钱扣没了。
周斌在发现一路上连个野猫野狗都没有之后,也有些无聊,心中开始盘算以后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才能当上地主老财。
就在这时,一声尖啸从马车刚刚经过的路上响起,随即周斌借着月光发现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人影闪动。
车夫听到后面的声音也停下了马车,正要下车往后面看看,马车前方不远处就升起了一道火墙,两个手里拿着东西的人影出现在火墙边,直直的往马车冲来。
“掉头,往回走,快!”周斌一巴掌拍醒惊慌中的年轻车夫,又向车里喊道,“少爷,你快醒醒,遇到劫道的了。”
车夫却仿佛没有听到周斌的话,他吓得浑身发抖,大叫一声后跳下马车,直接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周斌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听见车夫逃跑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他刚要说的就是,天这么黑,能准确的知道马车与那火墙的最佳距离,从而发出信号点火,身后肯定是也有他们的同伙的。
这下好了,周斌和段棋都不会御马,如今想冲过去或者掉头都没希望了。
段棋这时掀开帘子,跟那车夫刚才的模样差不多,脸色苍白的看着周斌,“小斌子,把钱都给他们,马车也给他们,求他们放咱们走。”
“没用的少爷,他们不会放咱们走的,要杀人灭口。”周斌语气沉重的说道。
自古以来老百姓之所以认为官道安全,就是因为官道人来人往,谁要是被强盗谋财害命了很容易被发现尸体,引来官府清缴,况且这个时代的强盗多以难民组成,主要是为了抢钱吃饭,不会轻易闹出人命。
段棋的想法照此来看是对的,但那车夫的惨叫声明显表明这伙人不想让人跑了,只要人都死了,拉远点一埋,再把马车抢走,谁又知道这几人是怎么不见的。强盗们也就可以趁着没被人反应过来之前,多抢几次了。
“没错,钱留下,命也给老子留下!”
段棋刚想坚持让周斌试试,马车后就传来了汉子的声音。
刚才火墙边点火的那两个人影也冲了过来,这两人身上的肉不多,面色蜡黄,看样子不是乞丐就是难民,手中拿着一个干农活用的铁叉,另一个干脆就是一根棍子。
马车后说话的那人此时也绕到前面来,站在两个强盗中间,一看就是个领头的。
“赶紧自己把钱拿出来,省得老子还要翻你们尸体,怪血腥的。”
这个小首领的体格就要比两个手下强很多,身上的肌肉比段清河也不遑多让,手中拿着的家伙也是正八经儿的长刀,估计是个逃兵……
周斌隐蔽的从身后包袱里取出那跟着他打猎的锈铁刀和弹弓,作为他唯二的武器,他自然是一直带着。
于此同时,他脑海中属性表下面一直没有动用的5.3个进化点,毫不犹豫的一口气都加在体质上,这是他唯一能迅速增强实力的办法了。
对面的强盗首领军伍出身,肯定受过杀敌的训练,身体素质也比常人强一些,周斌和他之间的搏斗能力差距不小,不把自己的体质加起来作为唯一优势的话,毫无胜算。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钱都给你,放过我们吧。”段棋吓得面无血色,却依然奢望对方能放过他们。
“呵?放过你们,不是不……”
“啊!”
就在强盗头头抱着玩弄猎物的心情想要逗一下段棋两人的时候,周斌从背后飞快的取出弹弓,上弹瞄准一气呵成,直接打瞎了头头身后一个手下的眼睛。
‘运气不错!’周斌心中喊了一句,然后迅速的上弹朝另一个手下的眼睛打去,之所以不打那个威胁最高的头头,是因为那头头的脑袋上还戴了一个皮制头盔,估计是从军营逃走时带出来的,那头盔的帽檐挡住了主人一半的眼睛。
所以周斌就抱着让敌方减员的目的,打了他身后那两个身手和防护都基本没有的难民,防止在和头头对上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来上一下。
可惜的是,剩下的那个手下还算机警,看到同伴被周斌的弹弓打瞎之后赶紧用手胳膊护住脑袋,石子只是给他胳膊开了口子。
没机会再用弹弓,强盗头头已经冲到了马车跟前,挥刀就劈向了周斌的脑袋。
周斌也早已料到头头会迅速近身,第二发石子打完之后就把弹弓扔向了朝自己冲来的头头。
头头为了躲避手上慢了一下,周斌借机翻下马车躲过一击,大刀直接砍下了马车上的一块木头。
一刀没有砍中,头头继续挥舞着长刀砍向周斌,让他躲得惊险万分。
虽然一口气把体质加到1.68,相当于一个正常成年男子一点六倍的身体素质,力量和速度都有明显的提升。
可他也发现,那强盗头子的大刀挥的颇有规律和章法,每次的劈砍角度都让周斌必须后撤,也让自己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躲闪,丝毫没有欺身上前反击的机会。
连续被劈了七八刀,周斌的身上还是不慎多出了两道浅显的伤口,心里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因为他已经看到剩下的那个强盗正颤颤惊惊的想要绕到他后面,似乎想用从同伴手上拿来的铁叉偷袭他。
果不其然,头头劈向周斌的到开始有意识的驱赶周斌的身位,向那个手拿叉子的手下靠去。
心中权衡了一瞬,周斌在长刀再一次劈砍过来的时候没有选择快速躲避,而是递过手中的短刀挡了一下,不出意料,面对全力劈过来的长刀,就算是周斌的力量强过对方一些也没有完全挡住,周斌持刀的手被反推顶在胸前,肩膀上被划了一道七八公分的口子。
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剧烈疼痛,周斌脸上狠厉的表情一闪即逝,左手抓住头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持刀手腕。
他的右手同时往前一刺,就要刺向头头的心脏。
这头头反应也不差,在持刀的右手被抓之后,他也马上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按住周斌的右胳膊。
却还是因为劈中敌人后的欣喜,大意的慢了一拍,只是抓住了已经刺出刀子的手腕,让周斌的短刀扎进心口皮肤半厘米左右。
然而他刚想拨开这个瘦弱少年的手,却发现自己两只手都传来的巨大的力气,少年拿着短刀的胳膊还在加力。
“三……子……”头头口中费力的挤出那手下的名字想让他帮忙,手上极力的想拨开周斌拿刀的手腕。
‘嗤。’力量终究比强盗头子大不少的周斌,僵持了五秒钟之后,在他冷冽目光的注视下,短刀还是刺进了他的心脏。
作为整个人体的血泵,心脏中的压力自然很大,血流顺着因强盗头子倒下而离开刀的伤口喷溅而出,很快就在尸体地下形成了血泊。
周斌回身望向原本已经绕到他身后的那个强盗,他趁着现在肩膀上的失血量不多,他要赶紧解决最后一个人。
哪成想,当他看向强盗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倒是有根铁叉,远处有个人影正在渐渐消失。
‘跑了?我说他刚才怎么没从背后刺我,幸亏是难民胆子小。’想到这,周斌终于无力的躺倒地上,肩膀传来的疼痛因为肾上腺素的褪去变得无比激烈,他感觉自己已经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斌没有预想过后面的强盗,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强盗头子在被限制了持刀手后,果断的去阻碍自己拿刀的手,也根本没想过会因此陷入短暂而漫长的五秒僵持时间。
‘太幸运了,那个难民转职的强盗不够专业,要不然今天就凉了。’
缓了两口气后,周斌用尽力气朝车里的段棋喊了一声。
“少爷,出来吧,没事了。”
听见周斌的叫喊,段秀才颤抖这身体,小心的从布帘后面探出头来。
借着火光,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强盗头子,第二眼便看到了躺在他旁边的周斌,此时他的书童正用一只手捂住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段秀才赶紧跑到周斌的身边,“小斌子,你怎么样了?”
“少爷,以后不要叫我小斌子了好不好,听着像太监。”周斌虚弱的看着段棋,心中恶趣味的演了一把电视剧中的场景。
“好,好,我知道了,你到底怎么样了,我该怎么救你?”段棋连连点头,惊慌的说道。
“帮我找块干净点的布,把我的伤口包上。”
“好,我这就去。”段棋闻言赶紧跑回马车上找,段棋本来今天早上应该换掉宿醉的衣服,可因为起来的太晚,匆忙找车回去,便没来得及换,他是去要拿包袱里干净的衣服做布条。
周斌看着段棋小跑着回马车,坐起了上半身,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当初在路边救我一命,今天还你了。”
周斌的性子很直,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他把恩仇看做一场交易而不是情谊,你借我的,我一定还你,你欠我的,我也一定要回来。否则以他加完点的体质,一心想跑,那强盗头子是追不上的。
说完看着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没有割伤大的血管,就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伤到。’
随后,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走到强盗头头的尸体旁边,在上面翻了翻。
片刻之后,从尸体身上翻出了五两多的碎银子,加上十多个大钱。
‘呵,这身上连铜板都不带,装阔气哟?’
心安理得的把钱放进自己的钱袋里,周斌又翻找了开始被打瞎眼睛的那个强盗,强力弹弓打出专门磨尖的石子终究是伤到了颅脑,这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了。
这个人自然是穷了很多,身上只有一百多个铜钱,连个大钱都没有。
周斌知道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一定有强盗的窝点,一个在官道打家劫舍的强盗不可能只有这点钱,尤其是那个强盗头子,但他没那个心力去找了。
接着往远处走了走,那年轻车夫的尸体就在马车后不远处,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死,看血迹,这车夫还往前爬了十几米。
车夫身上的钱他没动,强盗身上的是战利品,这车夫身上的就是死人钱,周斌是有原则的,当然主要还是看不上他身上的几百枚铜钱了,说不定便宜哪个在他们走后路过的人了。
想到这里,周斌本来要回马车的脚步一顿,“小兄弟,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吧。”
说着从尸体上掏出了二百多枚铜板,装进了自己口袋。
回到马车,段秀才已经撕好了布条,周斌也不懂什么包扎知识,两人就怎么能按住伤口怎么来,随便打了个结。
“周斌,现在咱们怎么办?”段棋此时仍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呆在原地还是太危险,我这伤口也要尽早去医馆处理,咱们慢慢架着马车走吧,天亮也能回到县城了。”
段棋自己没注意,自然就听周斌的了,随即两人都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研究了一会终于让马儿以不损坏车轮的速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