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五章 边境城的黑暗(1 / 1)把一盏清风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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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期的研究中,考古学界似乎陷于了某种想当然的谬误,在缺乏足够的发掘证据的支持下,错误的将其中认知为一个蒙昧而落后,文明凋敝不堪的时代—直到卡巴洛尼遗迹中那些具备极高技术水平的艺术品残片震惊了整个学界—尽管还不能阅读那些残存文献上得记录的我们,尚只窥得那个时代的只鳞片爪—但毫无疑问,在众神尚未“庇佑”刚泽尔的生灵,万物沉浸与黯淡无光的“黑暗时代”之中时,也曾有物质与精神文化繁复而璀璨的文明曾经在历史的长河中泛起过汹涌的波涛。

—节选自著名历史学者本·达扬所著《并不黑暗的黑暗时代》,引言部分。

在暖炉蒸腾而起的热气之中,红色刺绣靠垫椅上的小小秘密集会似乎陷入某种出乎肖恩预料之外的,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星光的后裔?黄金的河流?如果不是出自于这么精心保管的魔法典籍之中,我几乎要认为这是哪个蹩脚吟游诗人编造的,荒诞不经的故事—肖恩大师,您觉得呢?”奥托-苏尔文的语气第一次像一个老人一般,沙哑而暮气沉沉,即便不望着那苍老眸子里有些黯然的神色,肖恩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失望和困惑不已。

“且不提星光的后裔与黄金的河流这种暧昧不清的代指语句”肖恩抿了一口杯里的红茶,试图润一润突然有些干渴的喉咙—万幸的是,并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施法者,都有像来自奥术历年的奥古斯都先生一般,有对于糖分毫无节制的喜好“关键在于“巴尔契卡”—既然自称“荣耀的后裔”,我们便有依据怀疑这是一个被有序传递着的姓氏—从这本书籍的制作价格和古老而精巧的加密方式而言,至少在这个秘密被封存的年代,这个家族还具备相当客观的实力和人脉网络—”肖恩在老人有些心疼的目光中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上,很明显的又陷入了某种“追究”的特殊状态“而在这里,有一个人,比我们更了解这片土地现有的,或已然消失在历史烟尘中的家族及其谱系—”

“而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沉默的老维勒神色依然如常,但粗大的指关节却在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红茶杯上攥的发白,能紧握钉刺棍棒敲碎敌人头盖骨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一切还是走向了将军大人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要知道,即便已经过去三百多年,这也是这片土地上最为深邃的黑暗—”

“慢慢讲,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卷宗学者先生轻轻拍了拍手,便有散发着香气的热腾茶水重新填满了老维勒手中的茶杯,那苍老的脸上不知是炉火映照的红光,还是因期待而产生的红晕“先从那个“荣耀的血裔”—巴尔契卡家族说起吧—”

—来的有点早的分割线—

“这片土地曾经有过很多的主人—从只存在于传说故事的,众神纪元时代暴怒与北风之神的信徒们,再到白银精灵,以及奥术年代浮空城的荫庇下,那个连名字都失落了的帝国某个北方行省的住民们—”面对着两位施法者聚精会神的瞩目,即便像维勒这样见多识广的中年人也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他用力的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这似乎是他的某种习惯“而那个北方行省的“总督”—当然,在那个失落帝国的时代,也许会是其它的称呼也说不定—正是阿尔鲁多·巴尔契卡,这一古老家族可以追溯的,最早的被铭记下名字的先祖”

“阿尔鲁多,“血腥权杖阿尔鲁多”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残酷镇压“北地之火”反抗军们,并将其首领们除以极刑的黑暗秩序的得力爪牙的姓氏,我记得,他和他的军团“铁炼狱”是在黎明之丘战役中,最早覆灭的黑暗秩序的军团之一—”一支周身环绕奥术光芒的羽毛笔在一卷空白的卷轴上疯狂的飞舞着,仿佛卷宗学者先生跃动的求知心情一般“所以北地古老的贵族家族,又和这个独裁者有什么样的关系—”

“不要在意,卷宗学者们比起施法者,更多担当书籍管理员和记录者的职责”似乎是注意到情报军官先生脸上带着一丝顾虑的神情“由白金卷轴记录的知识,只会被丢进白银之眼的大书库瀚如烟海的藏书之中,不会有任何世俗的君主和不怀好意的秘密搜寻者,能越过大书库流传自奥术历法时代的层层禁制—”

“好吧,总之—”似乎是焦虑和不安加剧了喉咙的干渴,维勒将第二杯红茶也一饮而尽“我们故事的主角,是这位黑暗权杖的爪牙先生最小的儿子,比起他那些处心积虑维护他们已经摇摇欲坠的时代的兄长们,他似乎更在乎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存续—总之,在残酷的谋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并将“凛冬领”黑暗众圣的主教团引诱进了“誓卫之剑”骑士团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在那些强大的黑暗巫师在奥能拘束阵列的白色光芒中化为灰烬后,背负罪恶与鲜血的巴尔契卡家族的残余成员也得到了赦免—他们的姓氏被铭刻于诸王誓约的背面,得以在北地秘密的存续下去—”勉强将空茶杯放回次级水晶雕刻而成的晶莹剔透的桌面,老维勒的双手似乎由于感同身受的羞愧剧烈的颤抖着“我不明白—要知道,“誓卫之剑”和高贵的比凯尔家族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本不应当质疑他们,但那确实是一次光明屈从与黑暗残渣的,肮脏而罪恶的交易—”

“切不提“铁炼狱”军团残余的部队,要知道每一位黑暗主教都是精通诅咒和黑暗艺术的大师,哪怕放走了其中哪一位,都可能对北地的民众造成难以消弥的可怕灾难,我想银喉伯爵可能只是把王国的未来,凌驾于个人的名誉之上”

“不必安慰我,肖恩先生,毕竟真相已经和逝者一起冰冷的安息了”情报军官的声音依然低沉,不过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他的后代安稳的依靠他留下的财产和封地传承着巴尔契卡的姓氏,直到青之年,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起初只是高精灵“绿森”伯爵的私兵团和亚恩海姆守备军团“灰爪”由于边境林地产生的,仅仅数十人伤亡的摩擦,在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几乎演变成了两个王国之间的全面战争,仅仅王国方就调动了三个骑士团,和包括征用的民夫和商会的私人武装在内前后数十万的人力和大量的物资”卷宗学者皱着眉头,高声朗读着手中另一卷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卷轴上闪闪发光的文字—看来他对于这次“解密”之旅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尽管最后在白银之眼的巫师学会和白色盟会的共同调停下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年就宣告休战,但亚恩海姆毫无疑问是获胜的一方—“绿森”侯爵被俘虏,被迫交割了包括大量林地和四个男爵领在内的绝大部分领地作为赎金和战争赔款—而当时的至高王庭陷于长老院和众议会的权力纠纷之中,无力干涉绿森侯爵的“私人行为”—”老苏尔文似乎终于注意到了维勒再次变的有些发青的脸色,再次拍了拍手—多彩瓷杯半透明的侧壁映出了金色的光芒,望上一眼就仿佛让人心中充满暖意“乌勒公国特产的蜂蜜酒—不会有什么比它更适合这严寒彻骨的冬日—”

“巫师学会记载在卷宗上的历史就是这样,真实详尽到不给凡俗王国们留有余地的地步”肖恩拍了拍对方在锁子甲冰冷坚硬的金属片下厚实的臂膀,得到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作为回应“苏尔文先生,请继续—”

“史称青之战争的胜利给亚恩海姆带来了十几年的黄金时代,直到沃尔玛三世在某个晚上因不明原因猝死—负责这段历史的白银学者们普遍指出这段历史中有着太多的巧合—包括在雾月惨剧之前还有着极大势力的贵族上议会和新兴的商人行会对于王室“逾越”行为的默许,和过于顺利的军备筹措速度—在战争中得以晋升的一批将领,也很快的填补了当时刚刚登基的沃尔玛三世在军方势力的不足”奥托那不似老人的洪亮声音在“法师豪宅”不算宽敞的空间中回荡着“这很有可能是精心策划的,将王国内部矛盾向外转移并诉诸暴力冲突的结果—”装饰着繁星图案的衣袖的苍老双手合上了卷轴—屋内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蜂蜜酒诱人的香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这就是我讨厌贵族和政治的原因”维勒揉了揉因过多劲爆的消息而胀痛的太阳穴“也许我应该在这次任务完成后,向将军申请后勤保障方面的工作—总之,无论是民众还是贵族,都陷入了某种狂热的情绪之中,更别提随时可能奔赴前线的,本应维护秩序的军人们,总之,当时的城镇非常的混乱,而且。。。躁动不安。”

“战争可能是一个人生命中面临的最大的“改变”,就像浪潮里的鱼随波逐流,但人们往往会觉得自己会是从中得到好处的幸运儿中的一员”肖恩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金黄色的佳酿,那甘甜中带着一点辛辣的特殊味道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所以,巴尔契卡的后裔们也不满于自己身为贵族富足而安宁的生活么?”

“并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情报军官先生喝了一大口杯里的蜂蜜酒,因为惊讶和情绪低落而显得苍白的脸在温暖的金色酒浆的帮助下,似乎恢复了一点血色“据说,当时巴尔契卡家族的领头人是一个阴郁的,心思深沉的家伙,但不可否认他有着出众的才能,甚至能以男爵的身份,成为当时权势滔天的商人集会所的一员—即便是当时刚刚接任边境城领主的海格大人的父亲,也对他礼敬有加,但他突然变的很奇怪,不仅在将军宅邸的宴会上大肆宣布“先祖即将归来”的胡言乱语,甚至还派出他手下的商人和侍从们,在每一个集市搜寻着所谓“圣言智典”的踪迹—甚至还有居住在当时巴尔契卡家族的聚居地之一,镀金蔷薇庄园附近的居民惊慌失措的报告城市守卫,说看到那位男爵大人在深夜里徘徊,留下燃烧着的脚印和冲天的黑色烟尘—不过那位负责处置的守卫队长,只当对方喝多了朗姆酒和麦酒,反而挥舞着鞭子把他赶了出去—”

“至少到那天晚上为止,镀金蔷薇庄园还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安宁—直到那个平民再次找到了不耐烦的,从睡眠里被惊醒的守卫队长,并在他再次举起鞭子前及时的指向了窗外火红色的云彩—镀金蔷薇的主宅邸在那时已经化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那位守卫队长仅仅看到了没有烧尽的钟楼,但也是火焰冲天,宛如炼狱的景象—”

“请允许我不礼貌的打断一下”肖恩弯曲着食指和中指,在水晶上敲打了几下“您是从哪里,得到的如此详尽的说法?这是为了获取尽可能准确的信息—”

“故事里的那位守卫队长就是我的叔父,他是个孤僻而暴躁的老人,自从退休后就一个人居住在他出生的村落,直到在修补屋顶柴草上的窟窿时,不慎摔下折断了腰背的骨头—而这些,正是他在高烧和痛苦交加的呻吟中交杂的遗言的一部分—在那之后,我在将军的要求下保守着和巴尔契夫家族有关的部分,直到今天—不必感到歉意,肖恩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奥术师先生表情的变化,老维勒急忙的挥舞着手“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感情淡薄的家伙—”虽然这么说着,但那张布满肌肉的脸上,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接下来的才是关键—在宅邸的废墟里,他找到了巴尔契卡族人的遗骸,和扭曲的,似乎经历了痛苦挣扎,但还算完整的仆人的尸体不同,那只是一些依稀能看出人形的,黑色灰烬的印记而已—仿佛这场火灾的源头,就是那些家族成员的肉体一般。”

“巴尔契卡伯爵本人则不知所踪—据当时在花园里修剪灌木,从而逃得一劫的园丁所说,他看到老爷在很早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庄园。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据说海格大人父亲的挚友,一位精通自然法术的爵士找到了一位躲藏在暗影中逃过一劫,自称旅行家的目击者—但他在伤势痊愈后逃跑了,那位爵士自此也变得神经兮兮,反复念叨着那个在烈火里覆灭的家族的名字—并在某个艳阳高照的正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身体内部开始燃烧,化成了一摊灰烬。”

“红龙的血之诅咒—”肖恩和苏尔文先生面面相觑,而口渴而疲累的老维勒喝完了剩下的蜂蜜酒后瘫坐在椅子上,屋内似乎陷入了长久的,鸦雀无声的寂静。

“之外,将军大人还吩咐我把这个交给您,肖恩阁下”情报军官先生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薄纸,上面似乎有着仿佛儿童涂鸦一般的,白色的痕迹“这是从巴尔契夫家族的宝库中找到,某种残卷的拓印本,但我实在不能理解—”

“你当然不能理解,维勒先生”肖恩的脸色,第一次变的凝重无比,表情也肃穆如众神时代侍卫神殿的雕像一般“这是黑暗时代的象形文字—红龙和黑暗时代的遗民,这边境城中,还真的隐藏着超乎我想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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