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时分,山娃子石头和白来三人到林子里寻找结果。走到水坑前一看,周边放了四五只笼子,却只有两个里面有猎物。一只野鸡已经昏了过去,还有一个半大的班鸟眼珠子在动,但身体却动弹不得,看样子应该都中了麻醉,还没有多久。
“”这……倒是稀奇,今天你熬草药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么厉害。”白来掰开笼子,敲了敲已经没有知觉的野鸡说道。
“那是,在以往我们一天都能弄七八只。”石头趾高气扬地样子,好似之前都是他做的。
“嗯,现在只能偶尔弄一两次,不能再专门儿干这个了。猎物有限,而且冬季天太冷,少了也很正常。”山娃子让石头把另外的一只也带上。一行三人边说边走伴着落日的余晖向着村口走去。
为了让白家少爷能够吃得痛快,山娃子和石头又专门儿做了两只石锅鸡。虽说村子一半人都去了县城,但喂养的鸡鸭禽兽都在自家一层院子里。
现在天气太冷,也都想早点回炕上躺着,所以晚上汪婶儿只是简单的熬了一些肉汤,一群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吃得愉快。毕竟以往在村子里经常一块儿欢庆,大家都已习惯。
白来虽说只来了两天,但已经深深被农家欢乐冲昏了头脑,一两天都是乐呵呵的。天还没有黑,他便催着村里人杀鸡煮汤。
蘑菇一双小手冻得通红,身上的破棉袄这几天的功夫就被磨出了棉花,山娃子问到汪苏之前寄回来的几匹布怎么不用,汪婶往事连连摆手:
“还没到年关,先不做新衣,凑合着穿旧的。”她的话让山娃子鼻子发酸,没想到自己折腾了半年,村里人还都是这么穷,只能满足温饱,每家每户依然穷的叮当响。
石头只比山娃子小两岁,但每天都乐呵呵的,他的心愿只是每一天都能吃上一口饱饭,其余的事情从不多想。
蘑菇还小,一两口糖就能满足。最主要的便是村子里近20口的生计怎么才能得到彻底解决,这才是一件真正让人头疼的大事儿。
这天夜里,白来依然睡在山娃子的阁楼上,晚饭过后,他便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山娃子问他缘由,他才开口说道:
“不想玩儿了,想明天回家。”
山娃子倒没有多想,一位富家少爷离京这么多天,可能早就不适应了,毕竟外面不比家里,事事都需自己动手。没想到还没等山娃子开问。白来继续说道:
“我想我姐了,这几天找不到我,她肯定急坏了。”
山娃子对这种话题,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便只好选择沉默。
“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交的朋友,聪明,人也好。”突然他的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倒是让山娃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我想和你结义兄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山娃子听到说话,差点一口水喷到他脸上:
“咳咳……我想冒昧问一句,咱俩之前又没见过,我就是一个乡村的野孩子,怎么对我这么看重?”
白来沉吟了一会儿,黑夜中两颗眼睛在月光的照耀反着绿光,直视着面前对坐的山娃子说道:
“在县城时就听过你的事情,觉得你很不一般,到了你们村子,又看到石头和蘑菇对你的崇拜。这几天接触下来更觉得你人品可靠,值得一交。我朋友虽说,但真心的很少。这个我能感觉出来,所以你懂了?”
山娃子看他的表情不似说笑,也不像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最后想了想才说道:
“结拜就算了,仪式太麻烦,如果你看得起我,咱们就异性兄弟相称吧!”
“哈哈,好!我过了年关就17周岁了,姓白名来。字问道。”白来听到这话很是高兴,随即站起身,双手抱拳说道。
山娃子也照着回了一礼:
“我姓姚,没名没子,过了年关满15周岁,白大哥受我一拜。”
“好,兄弟快起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就在一个冬日的夜晚确定了钢铁般的兄弟情义,直至多年以后,两人联手在官场中纵横驰骋,一文一武权倾一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兄弟为何只有姓?难道没有名字吗?”
“这……实不相瞒,半年前我还不知道自己姓姚,所以至今还没有来得及定名字。”
白来听到这话倒是很纳闷,虽说少年16岁加冠,但姓名自出生起便有的,他疑惑的问道:
“我听李二说过,你是跟着汪叔一家长大的,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名字吗?”
“我问过他们,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就已经走了,没来得及取名,从小我娘边便我山娃子,村里边也这样叫,所以……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我让老师取一个便是了。”两人关系亲近,山娃子并没有隐瞒,正打算找个机会和自己的老师当面谈谈明年开春县试的事情。
“这样也好,符合常理。”
名和字是人一辈子的称呼,但名一般是父母起的,字一般是先生和恩师取的。山娃子情况特殊,史县首既然把他收为入室弟子,当然也有权利给他起名字。
第二天吃过朝食,白来便要告辞,他牵来自己随行的骡子跨上去,此去马平寨有50多里,路途遥远,骡子又不是马跑不快,所以便只能早早起程。
临走之时白来思酌再三,不知以后兄弟何时才能再见,便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山娃子,此玉面色翠绿,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似凡品。
山娃子推迟了两下又不能拒绝,便只好留了下来。但他浑身翻遍了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只好从兜里面摸出来一枚铜钱,用刻刀铜板上划了一个缺口,递给白来说道:
“我这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别嫌弃,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拿铜钱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你有困难一定要去寨子里找我,咱们有时间再聚,保重!”说完便跨着骡子奔向官道。
山娃子和石头蘑菇三人在村口石桥上注目良久,一直等白来的身影不见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只是他觉得白来是个可靠人,连石头也和他成为了好朋友。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久之后白家大难,兄弟二人再见之时已是数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