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马维原不回来了,郑丽有些沮丧。本来想过完年就给马志一买墓地,办葬礼呢,这下又得拖延了。她让马维东给马维原发伊麦尔,告诉他说,你爹这个孤魂野鬼等着他给建宅立墓呢。
这显然是气话,打死,马维东也不会这么发的。在他心里,资本主义国家不好混,资本家不会关心雇工的生活的。大哥虽是博士后在读,一年只有7000美金的奖学金,虽然等于中国的七万元,可是那里是波士顿,世界瞩目的城市,物价肯定高得吓人。
他在伊麦尔中得知,一瓶矿泉水一美元,相当于10元人民币,一月6000元人民币好不到哪去!
他对大哥去哈福大学读博士后举双手赞成,但是对他携妻带女,准备在美国定居,很有意见。他在心里憋了一口气,我一定干出个样来,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
白雪选择在马家过年是马维东再高兴不过的了。自从搬出去后,他们五年没回家过年了。这次回家,能缓合一下婆媳关系,再好不过了。
同时,爸爸有遗愿,让他照顾好马一鸣,今年,马一鸣就该念小学了,这个侄子发展成了什么样,正好借过年时深入了解一下。
马维东进恒辉五个多月,为恒辉创造了1200万产值,480万毛利,200万纯利润。董事长给他发了两千元的红包,他想把这2000元都用在过年上。他买了礼花,要给这个贫民区放一个大卫星。
马三子见二哥回家过年了,买了鸡鸭鹅鱼,猪牛羊肉,都是给食堂买菜时,卖主为了照顾主顾便宜卖给他的。马三子就图惜这个,爱占小便宜。拐巴屋外面的两个灶上,炖了大鹅和方子肉,肉味弥漫了小院,在胡同里飘香。
今天是两个男生做菜,女生刷盘子洗碗,收拾两个屋子。两家的煤气灶的四个灶眼上,炖鸡、炖鱼,老二、老三都亮了厨艺,煎炒烹炸,好不丰盛。
东北过年是年三十中午吃一顿辞岁饭,能做多少菜做多少菜,吃不了冻起来,下一顿一热再吃,讲究一餐吃到破五。而年夜饭主要是回锅菜和饺子。
如果这顿辞岁饭吃不到正月初五,就预示明年没有富裕日子过。
郑丽专心给马志一办飨位了。把遗像摆到了供桌上,除了水果糕点外,每做好一个莱先放到供桌上,吃饭时再端到三子那屋的餐桌上。把供桌摆得满满登登的,热气伴着香炉的香烟腾腾升起。
马悦代着马一鸣在房前屋后奔跑着,马悦比马一鸣大三岁,己经上三年级了,象个假小子,和其他小朋友玩时,处处都护着这个小弟弟。
马一鸣则象个小姑娘,不敢放炮仗,别的小朋友往他身边一扔炮仗,他就哭,一点没有阳刚之气。
白雪和常虹很长时间没接触了,两妯娌一边干活,一边喋喋不休地唠着家长里缺。
常虹历数看婆婆的糗事后说:“你搬出去就对了,在这个自私自利的婆婆跟前,能把人气死。”
白雪发现常虹多了不少首饰——项链、戒指、耳坠、玉镯。问她多少钱买的,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白雪在她屋里又发现了长桶皮靴,一看就是纯皮的,绝不是为了臭美而以革代皮的;衣架上挂着的呢子大衣,是最时尚的羊绒的,商场卖2000多元一件呢;还有他的梳妆台上摆的化妆品都是进口的品牌;她当服务员,一个月也就500元钱,哪来这么多的钱啊。
女人的质觉告诉她,常虹有外遇了,这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无凭无据不能瞎说。
粘对联,贴福字,放炮仗,给马志一上香后,辞岁饭开始了。马维东不喝酒,马三子一个人喝,喝多了就夸他二哥,骂他大哥,朝他妈给儿子要压岁钱。
郑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马维东便代劳了,给马一鸣和马悦一人一百元,说是里面有他妈给的五十元。
吃过辞岁饭,常虹提议打麻将,郑丽非要上,马维东正想和马一鸣唠嗑呢,便把位置让给了他妈。
马维东和马一鸣唠嗑中发现,这个侄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聪明伶俐,不仅脑筋急转弯问题十有八九答不出来,而且动手能力也较弱;更让马维东担忧的是一遇到困难就退缩,还唧唧歪歪的;最让马维东不能忍受的是,这孩子还沾了一身以自已是马家唯一继承人的骄毛。
麻将桌上,郑丽因为输了不给钱,和常虹争吵起来了,马三子象着媳妇,也跟他妈翻脸了。局子散了,郑丽回自已屋,没事人似的看电视去了。
常虹余气未消,让马一鸣去朝他奶奶要压岁钱,说:“那一百块钱是你二大爷给的,她要是不给,以后就不管她叫奶奶。”
马维东生气了,把三子训了一顿:“我说马一鸣咋一身骄毛呢,原来是你教育的,动不动就以孙子自居。你这是坑他呢,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三子畏于二哥是他的上司,嘿嘿笑着不反驳,常虹却囔嗓道:“我们马一鸣本来就是接户口本的吗?老大再有文化也是老刘家的上门女婿,我们家虽然穷,可是马家的顶门杠。”
白雪一听把脸拉下来了,叫马悦穿衣服。常虹一看二嫂要走,急忙过来解释道:“姐你别多心,我没说你们,是说给老太太听呢。”
白雪寻思了一会儿说:“马维东还不剁馅子,我活面,包饺子,母凭子贵,咱们得待奉着。”
尽管白雪在嘲讽常虹,常虹也让步了说:“哪能用你们动手呢?马三子买肉馅了,我剁酸菜,马三子和面,呆会儿你们团囵剂子滚运气,擀擀饺子皮求圆润,包个饺子存元宝就行了。”
常虹真会说话,把尴尬局面化解了。两家人又准备起年夜饭了。
边看春晚边包饺子,到了子时,马维东把礼花在小院里点燃了,五十管的大礼花在天空中绽放着,把马家小院及四周的房屋妆上了炫丽的色彩。
吃完饺子,马维东一家三口开着捷达回岭西小楼了。马悦睡了,白雪趴着马维东的耳朵说:“常虹外边肯定有人了,你提醒一下马三子,让他看严点,别在你家上演武大郎的悲剧。”
马维东从白雪的分析中也感到了问题,他决定放假上班后跟马三子谈一谈,包括对马一鸣的教育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