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08年,白莉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汤潮每周都给长春白求恩医科大学、北京医科大学、上海医科大学挂电话,联系肾源,他在这三个医院都留下了妻子的配型资料。然而,每次放下电话,都让他失望和沮丧。
面对生死,白莉显得很淡定。她跟丈夫说:“该做的你都做到了,我很知足,别再乱花钱了,如果还有便宜的飞机票,再带我去一趟云南。咱们家是东北,我去过东南,再上西南一趟,西北一趟,死也无憾了。”
汤潮马上行动,春节一过,一些旅游热线进入了淡季,价格大幅度下降。汤潮以每人1380元的价格,报了云南双飞10日游的团。
这个团的日程是以昆明为中心,分东西南三条旅游线,每条线游三天,不影响白莉透析。
东线游大理、丽江,西线游西双版纳,南线游石林、九乡,中间还有滇池、澜沧江、金马碧鸡、世博园和七彩云南等景点。
飞机一到昆明,汤潮便在昆明市人民医院为白莉定了透析床位。
云南的医疗条件都比不上东北,大理、丽江、石林、西双版纳等出名的景点城市竟都没有透析设施,幸亏汤潮及时定点昆明了。
双飞包括昆明沈阳往返飞和昆明西双版纳往返飞。
在西双版纳野象谷,汤潮给白莉租了轿子上山;
在丽江,汤潮租了茶马驮她游览古城夜景;
在石林,汤潮背她游了所有名峰怪石;
在九乡,他(她)们依偎在船上,穿水洞、游峡潭、听山歌;
每走一地,汤潮都给她录象,为的是留下了回忆,在她卧床不起时,给她开心解闷。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汤潮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云南是高原,他(她)们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红土高原上呆了8天(西双版纳的两天除外),回来之后,白莉的透析次数达到了每周四次。
汤潮还计划秋天带她去一趟西安,汶川大地震发生了,西安有震感,他(她)们的计划取消了。
在家看奥运,不乏是最好的选择。汤潮把彩电換成了平板电视,一切让妻子如愿。
第29届夏季奥运会,于8月8日在北京隆重开幕,《北京欢迎你》的歌曲唱遍大江南北;《我和你》的主题歌在世界回荡;中国队金牌一天天增多,全国人民都洋溢在骄傲和自豪之中。
白莉在北京奥运的余热中瞌然长逝了。她走得很突然,没来得及留下任何遗言;她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她走得很遗憾,最后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她的走,不仅给亲人们留下了痛苦,而且给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马维东带来了震动。
“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是干什么来了?”这个问题引起了马维东的思索。
他的帐户资金已达到了7位数,他始终没敢动,是为了给妻姐換肾用。现在,妻姐用不着了,他也失去了动力。
马维东在父亲、三爷、岳父、姥爷、舅舅去世时只有悲痛,没有震动。因为那些都是长辈,人就是这样辈辈相传的。
这次是同辈,尽管她比他大14岁,但是她除了给父母、给兄弟姐妹、给家庭、给子女创造了财富外,给世人、给社会留下了什么呢?
他想到,自己一晃已经41岁了,余下的岁月还缠在挣钱!挣钱!挣钱中吗?最后在永远挣不够的钱中度过一生吗?
他的回答是“不”!他要回归自我,为自己喜欢的,能为社会带来利处的发明而拼搏。
他不想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段文字著名文字做为座右铭,他给自己立了这样一个座右铭——做自已想做的事!做对社会有利益的事!做对军人形象有利的事!
送葬以后,马维东把自已关到了电脑室里,在圈内发出了一个宣言:“别人能干的活儿别来找我!”
这意味着他要丢掉大量订单,他将被同行讽为不知天高地厚,他将被商场大鳄视为耍大牌……
管他呢,我就是我,任别人评说,马维东一意孤行地这么做了。
订单没了,不是因为马维东的声明没的,是被阿里巴巴的电商冲击没的。
2008年,随着美国次级贷危机的不断发酵,世界经济下行形成了趋势。
金融业的不景气,很快波及到了商贸企业,出现了许多烂尾商厦工程,新的订单源枯竭了;老的订单源——已有商厦受到了“赶集网”、“淘宝网”、“天猫网”的致命攻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大清仓、大甩卖、大出血、跳楼价成了那一时期各商厦的主要经营口号。
在网络上攻击过马维东的网友们,笔锋一转,开始发帖赞扬他了,纷纷称他有远见,让他发微博,阐述观点。
马维东哪有那些闲功夫,去干那些无聊的事。他把他那台脚踏车的资料输到了电脑里,他要研究一台老年代步车。
这是由一首歌引发他的创造激情的: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马维东要把脚踏动力改为电力。他遇到问题了,市场上的蓄电池是车用电瓶,有发动机充电,每次供启动机打火时消耗大一些,维系车上电力系统还可以,让它成为动力源则出问题了。
一是单个电瓶续航能力太弱,行走几公里便怂了;
二是并联使用,只增强了动力,没增加储电功能;
三是用两组电瓶,一组备用,体积太大,重量甚至超过了车的重量;
这个项目搁浅了,白费了两个多月的心血。他感到了自己在行走机械方面还是力不从心。
两个月没进项,白雪坐不住了,跟马维东谈话了:“我不反对你搞发明创造,可是坐吃山空也不是曲子呀!你知道咱家一个月的开销吗?光物业费就500多,水费、电费200多,煤气费50多,马悦生活费800元,取暖费近一万,合每月800元,汽车加油每月700元,米面油菜酱醋盐一月1500元,加上随礼份子,哪个月都得5000多元。这还不算买化妆品的钱呢?算下来一年得七八万。咱们没有固定收入,我那点补贴交完保险就没啥了。你看着办吧!”
马维东是甩手掌柜的,媳妇这么一说,心中烦乱了,美陈不行了,恒辉死活不能回去,干什么呢?
正当他不知所从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