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极险地以南的大海中、在人类目光所及之外,黑压压的乌云正笼罩在一个半环形的岛屿上空——与其说它是个岛屿,不如说它是一片大陆,它的面积几乎和整个叠峰云涧一样大。
在这个岛屿的中部,有一个座残破的城市,它的四周有一圈石砌的围墙,可是那围墙年久失修,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许多古藤和荒草在城墙的周围环绕,似乎在告诉路人,没人在乎它的存在。
别看这座城市的城墙没多少存在感,但居住在这里的人可不少。一个个用茅草或者石头搭就的小屋,密集的挤在一起,像是在报团取暖——它们和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一样落寞。
这个城市有几条土街,它们杂乱无章。其实,这座岛屿的真正主人,绝大多数都生活在岛屿西边那座漂亮的城市,极少数的则生活在岛屿东边那座看起来阴森可怕的地区。这座城市,若不是起到了交通枢纽的作用,并且有着特殊的用途,恐怕早就已经被废弃了。
居住在这里的人,从来不会嫌弃这座城市的破败,若是让他们选择,他们宁愿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这里,因为他们知道,离开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死亡——除非他们的目的是黯境。
当然,居住在这里也好、前往黯境也好,死亡的威胁都如影随形。据说曾经有一个大胆的少年曾经预言过:居住在这里,他们至少有六成甚至七成的机会活命;前往黯境,他们生存的几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但若是从这座城市逃出去,生存的机会是零!
基于这种情况,即便这个城市如此不堪,主动离开这里的人也寥寥无几——数十年来,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这些居住在这里的人,其实不能被称作是百姓,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名字、绝大多数都没有姓氏,在脚镣和铁链的限制之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奴隶!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在这些人之中,也有不用被铁链束缚的,他们手持皮鞭,对瘦成皮包骨的同类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主人则摆出一副奴才的面孔。
这些人,被称为“驱奴人”!
他们比奴隶的地位高了一些,但还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岛屿的主人,因为他们不是——魔族人!
其实,要成为“魔族人”很简单,他们只要前往黯境就可以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他们踏入了那个黑暗的地区,能活命的机会就小了很多。即便他们最终能生存下来,也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呢?
分别还是有的!
而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从那里逃出来之后,他们就成为了魔族人、有了阶层——阶层越高,食物也就越多,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规则”,但勇于且主动前往黯境的人,少之又少——谁不想安于现状呢!
所以,他们只能顶着奴隶的称呼,居住在这个叫做“撕杀之城”的地方,默默承受着一切苦难。
这就是魔陆!
魔族人的世界!
除了繁重的体力活儿,奴隶还必须为“魔帝的仆人”驯养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去种植那种气味难闻的植物、如果不幸被主人选中,他们还会成为主人口中的美味——这一切,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
乌云遮住了日光,一场雷暴即将降临在这个残败的城市中。
但没有人离开那个巨大的囚笼。
因为这是奴隶们唯一的娱乐活动。
那个由手臂粗的木栅栏制成的巨大笼子里,一个年轻人和一个长着三只脚趾、一只细长尾巴的怪物,正在紧张的对视着。
他们之间的胜者,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囚笼!
围观的奴隶们露出了热切的目光,每当年轻人或是怪物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血痕,他们便发出了一阵欢呼,将瘦弱的手臂举向天空,疯狂的舞动着。
囚笼中的年轻人动作很快,而那个长着三只脚趾和一根细尾巴的怪物,则有一根滑溜溜的长舌头。这里的奴隶都知道,在另外一个大陆,这种生物被称为三趾舌魔,但在这里,它们是再普通不过的斗兽了!
年轻人很快就占了上风,他不可能不占上风,因为他饲养过这些生物,对它们再了解不过了。当那舌魔的舌头向他伸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向前一窜,就抓住了它的舌根——那里是三趾舌魔的要害。在两声呜咽之后,舌魔被拔了舌头,鲜血喷了一地!
围观的奴隶们又疯狂的叫起好来,好像自己就是那个胜利者。
“这个家伙不错!”
两个怪模怪样的家伙站在那群奴隶身后,对笼子中的年轻人品头论足。
它们其中一个,两侧的耳朵都已经被削掉了,手指也断了一根,脸上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而站在它身边的那个家伙,长了一颗大大的脑袋,他的一双眼睛只有青豆大小,但耳朵却比手臂更长。
“将军说得不错!”长耳人向旁边的刀魔看了一眼,说道:“将他带出来!”
两只刀魔听令,走到那囚笼的旁边,粗暴的推开围着的奴隶,将那个胜利的年轻人揪了出来,带到了灰面人魔影的身边。
“魔影大人——”那年轻人显然认得面前的怪物,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被选中了——立即前往黯境!”魔影桀桀地笑道。
“大人,能否让我回去见一下母亲?”年轻人哆哆嗦嗦的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了——你很快就不会认得她了!”在灰面人的狞笑之中,两个刀魔将年轻人押起来带走了。
这时,那个倒在地上的三趾舌魔,早就已经被围观的奴隶们拉了出来——他们因为它展开了一场搏斗,有几个人受了重伤。最后,两名身体较为强健的奴隶取得了胜利,他们将舌魔的尸体扛在肩上,离开了这个地方。
很快,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又进入了囚笼,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
嘎吱——
随着囚笼木门的一声清响,一个庞然大物钻入了囚笼。
中年人眼中的渴望变成了恐惧。
在尖叫之中,他被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