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男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手一搭在女人手臂上，水下的女人就仿佛触电一般挣扎，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放开抓着男孩的手，”司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间眉宇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再之后的事我也就只知道两点了，”司机苦笑一声，收回手，搭在胸前，“第一，女人并没有被扯上岸，但男孩却被灰衫男人抱在了怀里，他端详了一会后又将男孩放回水面，还给了水下的女人，哦，对了，那女人的脸被湿漉漉的长发挡住看不清面容，但是她穿了一身鲜红色的衣服，这一点我发小看到很清楚，不会错。”

“第二，灰衫男人在放回男孩后径直走到了村长等村民面前，抬手就给了村长与另一位村里的话事人一个一个耳光。”

“为什么？”

司机摇摇头，“不清楚，这些也都是我发小后来听村里人说的，他胆子小，观望了一半就溜回了家，后面的事他也不知道。”

“谢谢，”张城由衷说，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1点半了，司机整整为自己讲了1个多小时。

不顾司机推辞，张城愣是在副驾驶上留下100块，不是矫情，谁都要养家糊口，他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小兄弟，你听老哥一句，要是回去的晚，就尽量在医院里对付一宿，你别看这医院大，其实经营状况很差，空床铺多的是，要不了几个钱，”张城都走出去了好远，司机又开车追上来。

“谢了，老哥，我尽量早些回去，”张城笑着回应。

听到张城答应，司机才略微放下心来，倒车，挑头，开车离开。

“什么时候还是好人多啊，”他背起网球包，迈上了医院主楼的台阶。

推开玻璃门，张城惊讶的发现空旷的大厅内一个人都没有，转了好一圈，才在讯诊台找到一位埋头睡觉的女孩，因为面前有东西挡着，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

“你好，”小心的碰了碰女孩胳膊，张城礼貌的退后一步，“请问李海逸警官他们在哪个病房？”

女孩揉了揉睡的惺忪的双眼，“你是谁？找李警官做什么？”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舒展腰肢，一身白色制服下年轻女孩的美好线条一览无余，张城不禁看愣了。

“看什么，问你话呢？”女孩似乎从张城的视线中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紧了紧领口，眼中满是警惕。

张城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仍在打哈欠的女孩还挺警觉，“我叫张城，是市局重案组赵队长的朋友，来探望下李警官，”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女孩。

“张城，凌南侦探事务所，”女孩拿起名片看了看，接着抬头扫了张城一眼，“你等下，我需要核实你的身份。”

“好。”

女孩抓起电话，熟练的摁下一串号码，播了过去，“喂，是齐警官吗？这里是东郊县医院，现在有个年轻人要探望李警官，他说他叫张城，认识你们赵队长，”女孩停顿了几秒钟，应该是在听那一面说话。

“哦，哦，你们认识呀，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他过去，”她小鸡啄米般点头，接着挂断了电话。

“前面走廊走到头，左转，顺着楼梯到四楼，403房间。”

“谢谢，”张城道过谢，转身离开了讯诊台。

“哎，等下，”女孩叫住张城。

张城脚步一停，疑惑的转过身，“怎么，还有事？”

“你就这么去看病人呀，一点礼品都不备着？”女孩眉毛轻挑，毫不掩饰对张城的鄙夷。

张城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有点尴尬，“来的急没准备什么，本来想着医院附近应该有花店或是水果店，可没成想......”

他本想说没成想县医院生意差到了如此地步，附近别说是花店水果店这种店铺了，就连超市小卖店也没有一家，可又担心女孩觉得没面子，于是顿了顿，没有说出口。

没想到女孩一听张城确实没有准备，瞬间喜上眉梢，“没事没事，你要什么，我这里都有，”接着便在张城震惊的目光中，如变戏法一般从桌下掏出了无数东西：花篮花束，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果篮，还有糖果，巧克力......最后甚至还抬出了半箱笨鸡蛋。

“看看，你需要点什么，”女孩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不过眼睛却滴溜溜直转，嘴角翘起，似乎已经确定了能在张城这只小绵羊身上痛宰一笔。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藏在桌子下的？”张城走过来，捡起一个橘子捏在手里，不得不再次因繁多的种类而震惊。

“领导不让卖，只能偷着卖喽，”女孩撅起嘴，答案与张城想的差不多。

“这个花篮......”

“299！”女孩忙不迭把花篮推到张城面前，“帅哥好眼光，这可是我这里最新鲜的货了，看看这一篮子娇艳怒放的白菊花，啧啧，要不是你我有缘我都不舍得卖你，”女孩咋吧着嘴，一脸舍不得。

“微信还是支付宝，”女孩两眼放光，“现金也行，你有三百吗，我找你一块，”半秒钟不到，女孩手里又多了一枚硬币。

“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这花是......”张城伸手从一簇白菊旁摘下一段字条，字条原本应该是一整段，不过现在只剩了下面的一段，白底黑字写就的“千古”二字尤其扎眼。

“你这花是不是家属什么的......送已故老人的？”张城苦笑一声，他要是把这篮子娇艳欲滴的白菊花送过去，估计李海逸他们四个能拄着拐，追打他八条街。

女孩愣了愣，一把夺过字条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心意你懂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胸膛高挺，面不改色，张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与自己认识的另一个女孩很像，南楠，尤其是嘴硬，与拒不认错这一项。

或许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再有说服力，女孩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帅哥，你看在我都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就多多少少买点吧，都一周没开张了，”女孩双手拄在桌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张城，就像只乖巧的猫。